身材矮小的陈六亮,身背五斤多重的背包,腰间难得扎着牛皮武功带,挂着的军用水壶随着走路的步伐来回摇摆着。行军的队伍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艰难跋涉,可以美中不足的是手上没有枪支,而是提着一些私人用品。
时不时一些跑步过路的人民军战士大声吆喝着,督促着这支俘虏队伍。其实,陈六亮也期望快点到达下一个休息点,喝上一碗热乎乎的菜汤,而后找个噪杂的地方美美的睡上一觉,此乃人生一大幸事也!
陈六亮出身在广西河池五峪一家贫困的农民,上头还有五个哥哥,说来奇怪他老妈一连生了七个儿子,丝毫不费功夫。不识字的父亲为了好区分众多的儿子,按照从大到小顺着来。他排行老六,恰好天色刚刚蒙蒙亮出生,故此大名叫陈六亮。
满十六岁时,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父亲把他与弟弟一起送到县城当了童工,谁知道没当多久就被桂军抓了壮丁。想想第一次拿起枪的时候,那种胆颤与惊慌充满了幼小的心灵,无法理解一颗不大的子弹可以活生生杀死一个人。
“六子,愣着干嘛?”身后他原来的排长好心的提醒着。虽然这些押运的部队,并没有过于苛刻的刁难他们,假设你肆意违抗指令的话,不介意给你吃吃苦头。
“猛大哥,不好意思,走神了,你说我们到底会被关押在那?都走了好几天了!”陈六亮捞着脑袋低头问道。
“哎!谁知道呢?看着架势,有段路途呢。”
“说的是,排长,听说以前投降川军的弟兄们都是就地遣散,还能落两个大洋路费呢?”旁边上一名机灵的俘虏乘机凑上前答话。
“你知足吧!”陈六亮认为他过于贪心,当了俘虏现在的条件比当桂军待遇好多了,至少每顿饭能够看到肉片。出发前俘虏每人都配备有一个崭新的水壶、一床五斤重的新棉被、一双军用胶靴、一套个人洗漱用具。
这样的待遇堪比桂军来讲,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至少在陈六亮心目中已经是感激不尽,唯一使他担忧的是远在乡下的父母。
前方响起了军号声,长蛇般的队伍哑然停顿下来,俘虏们一个挨着一个就地坐下休息,火辣的太阳高挂在天空正中央。只有全副武装的战士们依然警觉的站立在休息队伍旁边,不断地来回巡视着,意图把任何可疑事情破灭在萌芽状态之中。
一身汗滴的苗宏辉,喘着气,一步一个脚印走在前面。后面尾随着一群人,眼见天气越来越热,丛山之间没有一丝清风,大地被炽热的太阳烘烤着。他不得不下达队伍原地休息,长时间的跋涉,会降低身体抵抗力。
在执行此次任务之前,苗宏辉就有关问题亲自请教了成都医院专家,做到心中有数。
“马团长,估摸着今天翻越前面那座山头很难啊!”苗宏辉边说边拿着担在脖子上毛巾察汗。
“苗处长,过了前面山头就是望到四川境内了,”马立国紧随其后,长期的军旅生涯,身体素质远比长期坐在办公室的苗宏辉强多了。
“哦!”苗宏辉一听,不由精神一振,拿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察看远处的山头,感慨的说:“不容易啊!十几天长途跋涉,没有一个俘虏掉队,对于这支俘虏队伍来说就是一场胜利。昨天,总后勤部还特意发来电报为我们请功!”
“可是战士们却病倒了几十,”一名三团的干部怪里怪气的低声咕噜了一句,马立国回头用眼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现在是中午十点半,今天叫炊事班早点开饭,下午一点半准备出发,争取天黑之前翻过那座山。再有派人和下一个粮站取得联系,携带的粮食还有多少?”苗宏辉考虑到之前就遇见过断粮现象。好在从当地小镇收购的粮食维持了二天。为此,一路上他始终把粮食问题放到第一位。
“按照部署,下一个粮站设立在四川与贵州交界的新田乡,那里有一个连得兵力驻防。也是我们最后一个粮站,之后进入四川后所需粮食将由当地政府负责筹集。”负责整个队伍后勤科科长上前解答。
陈六亮坐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手里拿着配发的大瓷盆,双眼一直向后面盯着。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以前开饭都是从前向后,今个怪气了居然从后面开始。
一阵阵米香味、菜香味飘来,勾起了他空洞的味觉,恨不得立刻上前狠狠的挖上一勺子。不过身为俘虏的身份,使得他不敢有一丝越轨,毕竟站在不远处卫兵手中的枪可不是吃素的。
焦急而又漫长的等待后,陈六亮大瓷盆内堆满了。红烧土豆中还能找到一点点肉,豆腐干烧笋子,这两样主打菜已经吃了好多天,白花花的米饭管够使得饭量极大的陈六亮一直以来很满足。拿着筷子,低头快速吞咽着盆中的食物。
当兵的那个饭量不大?加之爬山极其消耗体力,不快点吃在添加一次米饭,估计就没有机会了。
嗝、嗝、嗝,陈六亮的狼吞虎咽招致了饱嗝一个接着一个打,依然在与瓷盆中食物奋战。
饱嗝声吸引了途径的苗宏辉等人,脸上挂着好奇的神情,不由停住了脚步,看了看眼前蹲在进食的陈六亮。
“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长官,陈六亮!”陈六亮刷的一声,站立起来,双手捧着瓷盆,塞满米饭的嘴里咕噜回答。负责管理这队俘虏的队长,急忙都前头跑了过来。
“报告,管教第九队队长王桂生,”一脸慌张的王桂生上来就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历来老实本分的王桂生一路上深怕自己管辖的俘虏出现问题。
苗宏辉望着眼前两个忐忑不安的人,朴茨一声,笑了起来,满脸的笑容冲淡了紧张的气氛。想起自己刚刚参加的时候,初次面见最高长官时,内心的担忧兴许和他们一样吧!
“我说陈六亮,你们今天伙食不错嘛!”瞟了一眼陈六亮手中的瓷盆内的伙食,打趣的说道。
“感谢川军政府、感谢长官!”陈六亮本能的露出恭维的笑容,点头哈腰的回答。
“我们西南政府一贯本着救病治人,此次你们桂军俘虏一起迁移,就是要把你们改造成有用之人。希望你好好改造,早日回家!”苗宏辉和善的嘱咐着眼前这位年幼的俘虏,真心的希望他能够早日完成改造。虽然现实却又是那么残酷,就来他苗宏辉都不知道,上万参与改造的桂军俘虏,真正能够活着出来的不足三成,绝大多俘虏因身体、疾病、矿难永远埋葬在攀枝花铁矿之内。
多年以后,完成改造的陈六亮在成都意外的再次碰见苗宏辉后,叙述了俘虏改造所的一切,使得已经退休的苗宏辉感到深深的内疚,总觉得自己如果当时能够把手头的医疗队留给俘虏改造所的话,至少死人可以少一些。
(今天写的有些乱,感到自己写的很不好,同时为了赶时间,晚上我争取在上传一章,愧对读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