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最勇敢的不是毫无畏惧地奔向荆棘之道,而是害怕得想哭还是要冲向那条布满荆棘的恐惧之路,因为懦弱者需要战胜的不只有敌人,还有自己。
身为灵法师,他需要如天空般高的自信,他需要如大海般深的勇气,哪怕是没有,他也要用尽一切手段将它们找出来,他要用仅有的筹码,来打一场漂亮的仗,他没有失败的权利。
萧子瑜毫不犹豫地决定好前进的方向,脚步坚决,他的背后,有漫天红色纱衣飘舞追随,如血,如霞,如最优雅的水墨。
天色渐晚,寝室内也安静了下来,素茹乖巧地替主人打着扇,莫珍一边趴在床上看新出的艳情小说,一边悄悄地注意萧子瑜的行动,他觉得这家伙不安分,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来。却见萧子瑜正满脸烦恼地陪王学知说话,诉说着担忧:“我和花浅走得极近,又违反了不少规矩,师父似乎很不高兴,说要处罚我,也不知什么时候。”
王学知安慰道:“你家师父虽行事荒诞,却是个好人,他不会罚你很重的。”
莫珍听得眉开眼笑,想出言讽刺,又畏惧黑鸦大姐铁拳,小声嘀咕了句:“活该。”
萧子瑜长长地叹了口气,靠着窗的手悄悄放出了一只传信纸蝶。
纸蝶颜色多变,每个灵法师都会在底色上加上些属于自己的特殊符号,别无分号。
老糊涂的纸蝶却是单纯的红色,没有任何装饰,只有股淡淡的酒气,伪造并不难。
红色纸蝶悄悄飞出窗外,盘了几个旋,当着所有人面,轻巧地飞回萧子瑜手中,萧子瑜拿到纸蝶后,脸色一变,焦躁不安道:“师,师父说要罚我,让我独自去符材房见他,该,该不是让我整理打扫吧?那符材房里数千种材料,我,我就算通宵也忙不过来……”冒充师父的纸蝶,他从未想过自己能撒谎撒得那么顺利,因紧张而煞白的脸色和磕磕绊绊的语气更添说服力,他忐忑不安地看着室友,却见莫珍已神色飞扬,欢喜道,“做错事自然该罚,哈哈,你要好好打扫,不要偷懒睡觉。素茹,给爷打盆热水来,我要好好泡个脚,一夜好眠。”
素茹乖巧地应了一声,捧着木盆出去了。
王学知却有些担心:“兄弟,你能行吗?不如我偷偷去帮你吧?两个人手脚快些。”
萧子瑜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拒绝朋友的深情厚谊:“师父让我自个儿去,想必在那里喝酒呢,而且做错事就该罚,怎能连累兄弟?我做惯了活,手脚麻利,自个儿去就好了。”
王学知便替他点上灯笼,送出门外,叮嘱:“夜里风寒,多穿衣裳。”
黑鸦若有所思:“曾孙的举止似乎和山寨烧饭老妈子相似?”
莫珍补刀:“错,是九尺身躯媳fu脸。”
王学知:“……”
萧子瑜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感谢和安慰,赶紧逃了。
【】
萧子瑜来到符材库附近无人处,迅吹熄灯笼,将身影隐藏入黑暗中。
周围一片漆黑,小路上,每隔数米就有绿色幽光,如萤火,若隐若现,明明暗暗,指出通向墓园的最平整道路,这是绿幽石未加工的粉末,也是萧子瑜提前布下的路标。周围静寂,只有数点蝉鸣,他确认没有被任何人现和跟踪后,在草丛中拿出带幻符的黑色披肩将自己包裹其中,然后扛起铁铲,沿着自己做好的记号,小跑往目标而去。
沈静的墓,在上次被挖掘后,早已恢复原状。
萧子瑜默念了几句“冷静”,命红衣在空中望风,然后将自己身上的幻符启动,披肩颜色化作墓地旁绿草和花朵的颜色,虽然是固定的色彩,但是随着主人的动作在风中微微摇晃,毫不起眼,形成了最好的伪装,若非靠近认真观看,难以察觉。确认安排妥当后,他鼓起勇气,再次沿着曾挖松的土壤挖掘起来。
林间鸟儿忽然凄厉地叫了一声,几片树叶落下。
萧子瑜吓得浑身一抖,四处张望,却没现任何人。他松了口气,继续在墓前挖掘,奈何人小体弱,挖十来下就要歇半晌,还要伪装好不让别人现,费了老大工夫才将棺材掘出,他用铁钳使尽吃nai的力都无法将钉子撬出,只好让红衣下来帮忙。
主仆二人齐心合力,使尽吃nai的力终于将钉子拔出。
萧子瑜摔倒在泥土里,不顾擦拭身上的污迹,匆匆扑过去看棺材里的尸体。焦黑的尸体散着难闻的味道,萧子瑜强忍恶心,细细查看起来。他没有再看岳无瑕观察过的咽喉和头颅,却将视线集中在身体未彻底烧焦的部分上,可是,在严重烧毁的尸体上,这样的地方是极少的。忽然,他将视线集中在尸体的右手上,右手自腕部以上早已烧伤无法看,可是拇指、食指和中指的大部分尚是完好的。
萧子瑜死死看着那几根手指,想了许久,猛然醒悟。他坐倒在地,喃喃道:“原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