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腼腆的少年会有什么反应。
是脸红?是害羞?还是慌乱解释?
届时他该怎样红着脸将话题扭回去,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个温柔易羞的好师姐?
少女低着头,嘴角露出丝狡猾的笑意,像只诡计得逞的小狐狸。
未料,萧子瑜很少和女孩子jiao往,对这类暗示从不往男女之情方向想。夜色深沉,烛光隐隐,他看不见师姐的表情,只听见师姐的调戏,只以为她嫌自己坏了名节,很不好意思,正色道:“来棋亭的男女本就是情侣居多,形式隐秘,若修成正果,便将它传为佳话,那些未成正果的却不会将私事到处宣传,所以谣言不可尽信。师姐是天人之姿,才华出众,温柔善良,只有德才兼备的男子方能配得上,子瑜是万万不敢亵渎的。”说完他将身体再次向外挪了几分,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湖泊寒烟,不再看亭中少女,以示正人君子风范,阵阵冷风夹着雨点飘过,再次淋湿了半个身子,萧子瑜重重打了几个喷嚏,觉得脑袋有点沉。忽然,他现湖畔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长披肩,穿着单薄,身材娇小,似曾相识。
少女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不解风情的蠢物,被气得半死,扭过头想不理他,冷不防却见萧子瑜猛地站起来,不由吓了一跳,未及开口问话,却见萧子瑜直直冲出棋亭,奔向暴雨笼罩的寒月湖畔而去。
雷光再次劈落,电光火石间,他看见了少女的脸。
这是一张熟悉的面孔,琥珀色的眸子带着泪痕,湿漉漉的黑凌乱地披散着,单薄的衣衫早已湿透,她uo着双足,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正呆呆地看着寒月湖心,柔弱无比,浑身都透露出浓浓的悲伤,竟比萧子瑜此生所见的任何人更痛苦。
萧子瑜揉了揉眼睛。
他觉得眼前这楚楚可怜的少女,有些像花浅?
是那个高傲自信,不可一世的花浅?
是那个永不落泪,刚强果断的花浅?
是那个从不退缩,毫无畏惧的花浅?
不,花浅是不会哭的,这个女孩不是花浅。
可是,万一……
萧子瑜觉得自己在做一场不可思议的梦,可是梦中的花浅让他揪心,她在迟疑,彷徨,仿佛随时要走入湖中,化作泡沫,消失不见。萧子瑜意识到这点,他的整颗心瞬间被烈火烧尽了,他再无法冷静,高喊着花浅的名字,越过草丛,跳过岩石,不顾一切飞奔过去,想要阻止所有可能生的可怕事情。
这瞬间,他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失去花浅。
若说岳无瑕是在他心中扇起希望火星的英雄,花浅就是手把手将他拉出绝望深渊、将希望火种照亮天际的神灵。她是他努力的动力,是精神的支柱。
萧子瑜无法想象在自己成为灵法师的未来里,没有花浅为他鼓舞庆贺的身影。他想在未来,能自豪地告诉她:“我做到了!”
雨落在身上,风刮在脸上,阵阵冷痛,却抵不过萧子瑜心里的恐惧。他脚下忙乱,不慎被斜穿的藤蔓绊倒,摔倒在泥泞中,砂石划破了肌肤,当他再次爬起来,带着满身肮脏和擦伤冲到地方时,却现花浅不见了,水面平静如故,只有雨点打出的阵阵涟漪,空气中留有淡淡的熟悉幽香,转瞬即逝,泥泞的小路上,就连脚印也没有一个。
花浅去哪里了?
萧子瑜急得魂都快没了,他高声呼唤着花浅的名字,在附近的草丛里四处寻找着。
少女见他失魂落魄,迟疑许久,终于冒雨跟了上来,迷惘地问:“你在做什么?”
萧子瑜手忙脚乱地比画着问:“你看见花浅从这里走了吗?她的身高和我差不多,长头,长得很漂亮,她,她不见了……”
少女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半晌,摇摇头:“我没看见任何人。”
萧子瑜整个人都呆住了,喃喃道:“我明明看到了……”
少女打了个寒战,警惕地看向四周:“谁会像我们这两个倒霉鬼傻子般在大雨天跑来这种地方?你该不是出现幻觉了吧?天门宗是上古战场,听说有很多闹鬼的故事。”
萧子瑜下意识想否认,可是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刚刚看到的一幕,他觉得那悲伤的少女绝不是花浅,却很像花浅。他不过是摔了个跤的工夫,花浅是如何消失不见的?莫非真是狐仙鬼怪在作祟?
没错,一定是幻觉。
那个亲手缝伤、挨打受罚、家族覆灭也可以面不改色的花浅,她是绝不会掉眼泪的,会哭的女孩子不是花浅,刚刚生的所有事,八成是他淋雨后不舒服产生的幻觉,萧子瑜摸摸自己烫的额头,越难受。就算是幻觉,他不彻底确定花浅的安危就不能放心,于是拔腿往女学徒住处跑,要找花浅问个明白。
少女察觉他的心思,赶紧拦下,怒骂道:“莫非你要做登徒子?!”
萧子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深更半夜强闯女学徒住处,而且是一群女子的住处,是最不要脸的采花大盗才会做的行径,哪怕是有千般理由,万般原因,也是做不得的,只要踏入禁地半步,他就会被以吴先生为的众多女xg灵法师轰杀至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