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虽然还很不适应,举止都是小心翼翼,但是有宁子文在,她觉得亲切和心安。晚饭和平时家里的很不一样,不过真的很好吃。
饭后,她原来以为是大家一起收拾,却发现基本都是宁子文在收拾,那两个人吃完便回了房间,各自开始忙碌了起来。明舒想上去帮忙,却被宁子文拒绝了:&ldo;你坐飞机过来的,倒时差很辛苦,先歇着吧,这些事我来就行。&rdo;说着,他把盘子放在水龙头下冲了冲。
明舒回头看了看,发现他们都在自己的屋子里专注地弄东西,便小声地问宁子文:&ldo;子文哥,为什么他们不和你一起收拾啊?&rdo;
&ldo;各自有分工啊。我们各自的房间各自收拾,楼上的客厅和厨房的活归我。一楼除厨房之外都是to打扫,整个房子的盆栽以及外面的糙坪都是ickael料理。&rdo;
&ldo;可是你一个大男人,做饭是女人的活。明天我帮你。&rdo;
宁子文听了只是一笑,&ldo;这有什么,在家里什么辛苦活没干过。这些年在外面,处处都要自己来,做个饭不算什么。而且ickael和to的厨艺都比较糟糕,我还不想亏待自己的胃呢?&rdo;
他说得轻松,明舒也笑了。不过想着这些年他一个人在外求学,无依无靠,凡事都得靠自己,明舒觉得很心疼,眼神也暗了下去。
宁子文背着她,专心地洗着餐具,自然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落寞。&ldo;你上楼歇着吧,一会泡了热水澡,晚上早点休息。这么大老远过来,一定很辛苦。&rdo;
明舒原本想问他为什么不问自己为什么来,听了他的话,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ldo;嗯&rdo;,只是手却紧紧揪着自己的小包。
宁子文收拾完了以后带明舒去了楼上,带她去看了卫生间,告诉她怎么打开热水。很快,浴室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宁子文则一个人坐在房间的桌子前,开始整理今天带回来的那个纸壳箱里的东西。今天他的收获少,收回来了很多旧的电子元件,更重要的是这里面有一封来自中国的信,一封他妹妹写的信。
在这个通讯并不十分发达的时代,一封来自家乡的信件承载了太多的分量。他反复地看了又看,上面的字又飘逸成熟了不少。他郑重地打开,将纸平展认真地阅读下去,只是看着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
明舒洗完澡走出来,身上穿了身浅蓝色的衣服,乌黑的头发披散开,还湿漉漉地滴着水。
&ldo;怎么不把头发擦干?&rdo;说着,宁子文就拿了自己的毛巾盖在她的头上,温柔地揉着她的脑袋。&ldo;擦干一点,一会拿吹风机吹干了再睡。&rdo;
&ldo;嗯。&rdo;明舒有些不太好意思,本想说自己来的,可是想到以后大概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她没有再说什么,任由他给自己吹头发。额前的头发垂下,挡住了她湿润的眼睛。
头发吹干了,她就看见宁子文拿着自己的东西往外走,她这才留意到之前放在桌上的那些东西也不见了。&ldo;怎么了,你晚上不睡这里吗?&rdo;话一说完,她有些尴尬,这里面只有一张床,他们两个一起睡还真有些不合适。虽然他们以前也有过一些亲密的小举动,但是还从来没有睡在一起过。但是她已经是没有明天的人了,这次来就是做了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他的准备的。虽然羞怯,但她还是试着解释:&ldo;这床挺大的,够我们两个睡的,中间隔个枕头就行了。&rdo;说完,她的脸已经烫得像火烧一样,也不敢去看宁子文的眼睛,只是坐在那忐忑地等他的回复。
&ldo;我一个大男人,睡沙发就行了。而且我晚上要加班,估计会睡得很晚。你辛苦了一天了,好好休息。如果照顾不好你,岂不是我这个男朋友不称职。&rdo;说完,他还揉了揉明舒的脑袋。
最后的那句话,却是听得明舒心里发酸。是啊,他还是她的男朋友,那么好的一个男朋友,可是她却做不了他的妻子,不能陪他到老了。不争气的,鼻子就是一酸。怕被宁子文看出异样,她抬手就要抹,却不想一双手比她更快,拂去了她的眼泪。&ldo;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一个女孩子出这么远的门,是会不习惯。没关系,这里有我。&rdo;他圈着她,拍了拍她的背。
好在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虽然现实是残酷的,但是能拖一刻是一刻。&ldo;是的,我是有点想家了。这么大还哭,是不是让你看笑话了。&rdo;
&ldo;没关系,想家是正常的。我一开始来,我也想家,后来慢慢才习惯的。你早点休息吧,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叫我。&rdo;
晚上,明舒躺在床上,床很软很舒服,可是她却睡不着。门fèng里透过一缕黄光,外面传来细碎的身影,宁子文还在忙。想到之前她看见他的衬衣都磨破了袖口,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他在国外生活得这么不容易,她却还要来增加他的负担。
可是她已经是被判了死刑的人,如果在死之前她都不能再看他一眼,她会不甘心的。家里集资送她来美国,是听说这边看病不要钱,而且医疗发达来试图寻找一线生机的。而她却是抱着死别的心来的,她不求能活着回去,她只想最后能和他一起过。
泪水溢出了眼角,打湿了枕头。她竭力把所有的声音都闷在胸腔,只留下肩膀细微的颤动。
她终究是太累了,没有多久就睡着了。
这夜,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血疑》里的那些人物。她发现原来自己的血型和宁子文竟然是相同的,连骨髓的型号也是匹配的。他给她捐了骨髓,医生说她很幸运,有很大的康复希望。她在病房里遇见了大岛幸子,她告诉她血癌并不可怕,要坚强。
她梦见自己并没有死。梦见自己和宁子文结婚了。她穿着白色的婚纱,站在绿色的糙坪上,身后是众多的亲朋好友。她走到宁子文面前,问他愿不愿意娶自己。她低头等他的答复,她听到他说&ldo;愿意&rdo;,可是抬头却空无一人。那些亲友也不见了,只留她站在海边的悬崖上,裙子残破不堪。
她举目四顾,却都找不到他的身影。&ldo;子文哥,子文哥……&rdo;呼喊声吹散在风里。
她打算跑下悬崖,却是一个海浪打过来,把她拍下悬崖,卷进在海里。她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击碎,咸腥的海水直往口鼻中灌。她想呼喊,却喊不出声,只能奋力地挣扎……
☆、死亡诊断
宁子文听到里面有动静,就开门进来了,结果就看见明舒在床上痛苦地挣扎。&ldo;小舒,小舒。&rdo;他试图叫醒她可是对方浑然未觉,完全沉浸在梦魇中,眉头紧锁,双手在空中乱抓。
&ldo;小舒,小舒。&rdo;他拂开她额前被汗水沾湿的碎发,一手握住了她乱抓的手,同时拍她的肩,试图把她弄醒。
明舒终于睁开了眼,捂着胸口惊坐起来,心口砰砰直跳,大口喘着粗气,一脸的惊魂未定。
&ldo;怎么了,做噩梦了吗?&rdo;宁子文在旁边坐下,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明舒缓了过来,慢慢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突然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紧紧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