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远洋的情绪带动下,我相信长河和小王都已经忘记了前晚所见,小王甚至哼起了歌。
六点左右,张大叔和远洋敬过&ldo;祖宗&rdo;,我们就开始吃饭了。
自然是边吃边聊助兴,聊着聊着,就聊到民俗上了,小王奇怪地问:&ldo;远洋,你说你家老祖宗都回来了吗?你又没有见过,怎么知道都回来了呢?&rdo;
张远洋怔了怔,没想到小王会问这个问题,抿了一口酒,说:&ldo;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你不知道,关于这风俗,都是上一辈人传过来的,一辈传一辈,真的说来,倒是没有人见过。但是这种事一向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不过是一顿酒席嘛,再说也都是自己吃了,求一个心安吧。&rdo;
张大叔也说:&ldo;是呢,这习惯传着就成了风俗,既然家家户户都认同了,就会一直流传下去,很多事都是不知道出处的!&rdo;
小王若有所思地说:&ldo;那有没有谁真的见过呢?&rdo;
长河看向小王,目光中有一丝疑惑,长河应该也和远洋一样,对本地的风俗极为了解,小王的问题在远洋家敬&ldo;老祖宗&rdo;的酒宴上提出来本就不妥,但是长河也想知道,所以虽然疑惑,却也没有打断。
张大叔看了我一眼,我微笑着看他,在他的心里,我算是这个乡的大人物了,虽然小王的问题有点不适合,倒也没有什么太出格,我在这里,他即使不给小王面子,也要给我面子。张大叔想了想,说:&ldo;近来倒是没有听说过,三十多年前听上辈的人说,远望村那边不太干凈,那里以前是一座荒山,翦径的毛贼见有人过去,不用枪不用剑,而是一刀砍下人的头来,杀人太多,积聚成了怨气,每到夜里,那些冤死异乡的孤鬼在那里出现,而且扰乱地方。后来来了一个道士,道士细看了那里的地形,说是这些怨魂生前可怜,只可收服不可歼灭。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自此那边就安宁了,但到七月鬼节,那里还是阴森森的,没有人敢在夜深走那段路。不过,那些灵异的东西,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得见的,据说讲个什么天干地之,什么前世今生,前因后果来的。&rdo;
小王的双眼开始发直:&ldo;一刀砍下人的头来???&rdo;
我们看到的,不正是一个没有头的影像?
张大叔爽朗地大声笑起来:&ldo;这是我爷爷讲的故事,呵呵,那个时候我才七岁,特调皮,一跑就没影儿了,爷爷找不到我,又担心,用故事哄我呢,至于是真是假,就没有人知道了。&rdo;
张远洋吃了一口菜,笑着:&ldo;清水村那个张清扬就是那道士的后人呢,嘻嘻!&rdo;
小王一听,立马抓住了张远洋的手臂,急声问:&ldo;你说什么?清水村?张清扬?&rdo;
张远洋疑惑地看着小王,目光又移到被小王紧紧扯住的衣袖,再移到小王脸上,打趣说:&ldo;哟,小王,我说的是那个道士的后人来的,都是小时候听的故事了,人家张清扬可没有承认呢!你急着找人家道士后人做啥?难道你想拜他做师父?&rdo;
小王一怔,不自然地笑了笑,说:&ldo;呵呵,不是,随便问问。&rdo;
张清扬?不就是今天白天找我批地基的那个淳厚农民?我和长河对望一眼,恐怕也只有我和长河明白为什么小王有此一问了。
晚饭后已是九点多,月色分明,我们结伴离去。
长河不提要回去了,小王居然主动说:&ldo;长河,今天晚上去我那儿睡,咱俩好好聊聊。&rdo;
长河仿佛心事重重,点头应了。
回到宿舍,我洗了一把脸,细想张大叔说的话,是不是巧合呢?如果说前天看到的影像是多年以前被强人砍了头的怨魂,叫我如何说服自己,但是,我如何解释那个影像是什么东西呢?这些年受的教育,竟然不能解释现在遇到的离奇事物而要相信它是鬼魂,真是笑话。
可是我偏无法解释,去小王宿舍,长河和小王正聊着什么,我走进去时小王迎了过来,长河仍坐在椅上没动。小王说:&ldo;乡长,你还没睡呢?&rdo;
&ldo;你们在聊些什么?呵,我睡不着,过来和你们聊会天,长河可是难得在这里留宿的,别让他睡得这么早。&rdo;
长河笑着说:&ldo;天气这么热,想睡得早还不容易呢。&rdo;
小王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笑:&ldo;你小子有什么事啊?现在学会吞吞吐吐了,好象不是你的风格哦!&rdo;
长河站起来:&ldo;本来我和小王一直想问你,刚刚就在说这个事儿呢!&rdo;他看着我,一字字地问:&ldo;前天只有你没有跑,后来你看见了什么?&rdo;
我的目光移到窗外,慢慢地说:&ldo;它举高了手,伸出一根手指,然后,消失了!&rdo;
长河怔怔看我,喃喃地问:&ldo;一根手指?它为什么伸出一根手指,它要说什么?它是什么意思?&rdo;
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要伸出一根手指,它在暗示着什么呢?它是在暗示什么吗?
回到宿舍,将清泉岗村的文件再细看一遍,文件散放在桌上,图纸也摊开来,但却无法静下心来。勉强自己把思绪定位在图纸上,感觉脑袋一片混乱,这样是做不出效果的,不得不作罢。开了电视,听着里面的声音,竟然都成了&ldo;嗡嗡&rdo;声,不由百般不耐烦,长河的困惑也是我的困惑,我们都已经看见了,我们会遭遇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