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三姑娘不在院子里,说是去了佛堂,香染和香萍都在院里做针线呢。&rdo;薛宸正在喂荀哥儿吃葡萄,听了苏苑的话,才抬起头来,蹙眉问道:&ldo;三姑娘去佛堂干什么?香染和香萍也太不懂事了,三姑娘一个人在佛堂,总归要人伺候不是,她们倒坐得住。&rdo;苏苑有心替她们辩解,说道:&ldo;不是她们不跟,是三姑娘不让她们跟的。说是在佛堂好一会儿了,估摸着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吧。&rdo;薛宸没有说话,蹙起的眉头却是丝毫没有松开,抽出帕子擦了擦手,夏珠就端来了早就准备好的水盆,让她净手,洗了手之后,薛宸才拖着后腰,走下台阶,对苏苑说道:&ldo;你派人去佛堂看一眼,那里位置偏颇,又不是初一十五,老太君和长公主都走不到那边,别让三姑娘受了冷落。&rdo;苏苑讶然的看了看薛宸,没说什么,就领命赶忙下去办事了。荀哥儿要睡觉,薛宸便带他去内间睡午觉去,刚把荀哥儿安顿好了,外头苏苑急匆匆的声音就传了进来。&ldo;夫人,夫人不好了。&rdo;薛宸听见声音,就赶忙从床铺上翻身下去,让夏珠打了帘子,直接披着外衣出了屏风,苏苑正好跑进来,看见薛宸就跪了下来,说道:&ldo;夫人不好了,三姑娘不在佛堂,奴婢派人在周围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发现三姑娘的踪迹,您说,她,她会去哪里呀。&rdo;薛宸只觉得心头发紧,好像是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那般,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夏珠瞧她脸色不好,赶紧过来搀扶,安慰道:&ldo;夫人别急,也许三姑娘只是去了别处玩耍,反正在咱们府里,不会出事的。&rdo;夏珠这么说,但薛宸却不能真的这么认为,柔姐儿太过天真,从小被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善恶不分,容易受奸人挑唆,她今日不让香染和香萍随行,而佛堂中无人,那就足以说明,她不可能还乖乖的留在府中,苏苑似乎也想到了这个可能,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外面,招呼院里的家丁随她一同去府中其他各处查探问询起来。薛宸越想越觉得害怕,从柔姐儿一早让香染香萍留守,到现在已经有两个时辰了,这两个时辰足以让她跑出府去,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就这么贸贸然跑出府去,要是出什么事,可怎么得了。☆、248|190|185|182|168|166|162赶紧让夏珠去喊来了严洛东,对他吩咐下去,火速搜寻三姑娘的下落,严洛东领命出门去了。薛宸在廊下踱步,想着这件事情要不要去告诉长公主和老太君,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现在先不和她们说了,一切等严洛东查探回来之后,再做定夺,赶忙又派人去大理寺传话给娄庆云知道,让他赶紧回来一趟。没想到严洛东去而复返,薛宸还没进屋,看见他进来,不禁蹙眉说道:&ldo;又回来干什么,快去呀!&rdo;严洛东指了指后面,对薛宸说道:&ldo;三姑娘回来了,不用去了。&rdo;薛宸喜出望外的走下了石阶,夏珠和苏苑吓坏了,赶紧到她身旁去护着,薛宸来到严洛东跟前,就打了个照面,然后就经过他,一边问道:&ldo;真回来了?没受伤吧,情况怎么样?&rdo;严洛东跟着薛宸身后,尽职回答:&ldo;脚崴了,其他没受什么伤,倒像是受了点惊吓,我刚出门就遇见他们,没敢惊动公主和老太君,就先把人带去了花厅里。&rdo;薛宸停住脚步,回身对严洛东问道:&ldo;你说什么?他们?&rdo;严洛东点头:&ldo;是,是一个年轻小伙子送三姑娘回来的,三姑娘穿着男装,也不算是坏了名声。而那个小伙儿,夫人也见过的。&rdo;薛宸脑中闪过一个麦色的人影,眯眼对严洛东说道:&ldo;不会是……江怀信吧?&rdo;严洛东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表示正确,薛宸就再也不能淡定了,加快了脚步往前院花厅赶去,她脚程本来就快,夏珠和苏苑一路小跑跟随,生怕薛宸摔着碰着,薛宸也知道自己应该慢点走,可是却怎么也慢不下来,脑中闪过无数的想法,焦躁的心绪让她沉稳不下来。赶到花厅院落,就看见江怀信站在门外,刻意与内里保持距离般,看见薛宸他眼前一亮,跑过来对薛宸说道:&ldo;少夫人总算来了。&rdo;薛宸狐疑的看着他,将他上下打量两遍,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先进了花厅,瞧了瞧坐在太师椅上,让丫鬟给她揉脚踝的柔姐儿,扶着后腰走过去,问道:&ldo;柔姐儿没事吧?&rdo;柔姐儿瞧见薛宸,忍耐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不顾腿伤,抱着薛宸就哭了起来,薛宸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了两句,娄庆云从衙所赶了回来,几乎是策马奔腾回来的,因为薛宸派人传话,说是紧急要事,他以为薛宸怎么了,不敢有任何耽搁,回到府门遇见了在门边等他的顾超,才知道是柔姐儿出了事,便又赶紧来了花厅。远远就瞧见厅里抱在一起的姑嫂,柔姐儿哭泣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而门外站着一个局促不安的少年,这少年他并没有见过,不过,瞧见他腰间佩戴的是汝南王府的木牌,便猜到这人很可能就是江之道的庶弟,江之道离京之前,还特地嘱咐过娄庆云,对他这个庶弟稍加照拂一番。江怀信不安间,与娄庆云对视一眼,就赶紧低下了头,看起来就像是一副心虚的样子,娄庆云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就对他动手,怎料这小子身手还不错,居然一个转身就避过了娄庆云的攻击,娄庆云有心试试他的武功,两人便在院子里动起手来,过招十几个回合之后,不敢反抗,只是避让的江怀信才给娄庆云抓住,单手反剪到了背后。江怀信虽然愤怒,可也没有多说什么辩驳之言,而是低下头,忍着痛苦,默不作声。薛宸从里面走出来,朗声说道:&ldo;别打了,今日多亏了江兄弟,人家是帮了咱们,你快放手,快放手啊!&rdo;娄庆云原本也不想打人,只是试试这小子的武功,顺便探探虚实,听薛宸这么说,心里也有了数,放开他之后,就指了指屋内,让他进屋说话,毕竟事关姑娘家的名声问题,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两人进了屋之后,薛宸便将门关上栓了起来,严洛东镇守门外,苍蝇都被隔绝了。娄庆云瞧着那个一身男装,哭的梨花带雨的柔姐儿,眉心不免就蹙了起来,柔姐儿本来就怕娄庆云,被他这么一瞪,更加脚软了,娄庆云再一哼,她简直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ldo;到底怎么回事?瞧瞧你这什么样子?谁教你穿成这样的?还敢私自跑出府去!&rdo;不用娄庆云多说,柔姐儿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安静的环境中,她膝盖跪地的声音特别明显,听得薛宸都蹙起了眉头,刚要上前搀扶,就被娄庆云瞪了一眼,就只好收了手,坐到一边去。没想到她刚坐下,江怀信就走过去,倒也不说话,就是取了一块椅子上的软垫,放到了柔姐儿面前,对柔姐儿指了指软垫,柔姐儿才红着脸,低着头,慢慢的将膝盖挪到了那软垫之上,她这细皮嫩肉的,先前那一跪,可真是要了她的命了,如今有了软垫,倒真是好过了许多,心中感激的同时,又不免抬头看了一眼并不善言辞的江怀信,只见后者鼻眼观心,挺直如松柏般站在那里,一点都不解风情,坚硬如铁。薛宸看着这小子的表现,不禁暗自摇了摇头,真是送上门的交流机会都不懂珍惜……不过,也许他未必喜欢柔姐儿就是了,虽然他娘的确动过撮合他和柔姐儿的心思,只不过,娄家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反应,想必他们也该知道娄家的意思了。娄庆云瞧着眼前这两人,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对,迟疑的目光在江怀信身上转了两圈后,然后才看了看薛宸,薛宸扬扬下巴,让他先问话,娄庆云才回过神来,蹙眉沉声对柔姐儿问道:&ldo;你倒是说呀,到底怎么回事?还要我问几遍不成?&rdo;威严的大哥让柔姐儿感到了害怕,缩了缩肩膀,小声嗫嚅道:&ldo;我,我昨儿收到张公子的一封求助信,他说他快活不下去了,说今日午时之前若在范阳湖旁见不到我,他就从亭子里跳下去,我,我害怕出事,这才……我去了之后才知道上当了,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江大哥把我救出来的,要是没有他的话,我,我如今只怕……&rdo;说到这里,柔姐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江怀信低头瞧了她一眼,只觉得这姑娘也实在太爱哭了,不过,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确实动人就是了,仿佛看见她哭,就恨不得将那些惹她哭泣的人全都绑起来沉河一般,这感觉太奇怪了。娄庆云呼出一口气,果然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深,他不过一念之差,居然就差点害了自己的亲妹妹,又是那个张明清!指了指低头看着柔姐儿哭泣看呆了的江怀信,继续问道:&ldo;那你呢?别告诉我,你是正巧路过?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情?&rdo;江怀信被娄庆云这么一问,才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娄庆云,呐呐的说了一句大实话:&ldo;我,我不是路过,我是特意跟着三姑娘身后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