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云牵着马沿山路赶来,马上坐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
老头背着药箱,紧紧握着马背缰绳,一把年纪了却中气十足,对马下庆云骂道:“让马跑那么快作甚!颠散我这把老骨头给你家大人泡骨酒?”
庆云恭谨道:“章老莫怪,大人急着见您,才命我速将您请来。”
老头翻身下马,掸了掸身上尘土,没好气道:“你管这叫请?”
“章老。”院内人声令在场人霎时一静,老人循声望去,顾希桢长身玉立,正在门口等他。
章须筠面色一肃,拱手道:“大人。”他疾步上前跟顾希桢进了屋子。明明是半百老人,步伐却稳健带风。
屋内。施晚仍昏迷着躺在床上,手腕伸至床沿,章须筠在床前阖眼搭脉,另只手徐徐捋着胡须。
老人沉吟片刻,终于睁眼:“夫人身体暂无大碍,只是受外力暂时昏迷,不多时便会醒。”
顾希桢:“她前日误服异毒,梦魇发热,且突发梦呓,这能算无碍?”
章须筠不由多看他两眼,一年前顾希桢意外身中毒矢,伤势危急,可他却镇定自若,甚至能清醒地写密信部署后事,对自己这么狠更别提对旁人了,冷眼看人生不如死对他而言如家常便饭。
他素来冷静自持,方才的语气却染上些不易察觉的急躁,章须筠暗暗心惊。
“这便奇了,老夫并未探见异常。”章须筠道:“能否详细说明夫人发病情况?”
话音刚落,他便听见身后床上夫人开口道:“章老既能救人,为什么不愿救鸟?”
他惊愕回头,施晚仍闭着眼睛,睡得很沉,若非嘴唇在动,谁都想不到适才是她在说话。
章须筠这才想起来,他那时恰好人在顾府,只知有个刚过门两个来月的夫人。一日她亲自带了只受伤的八哥来找他。
他是人医不是兽医,乱七八糟的病症都看不过来,哪有时间照料一只鸟?夫人听了他的解释便去另寻他法了。如若不是她突然梦呓,他都要忘了这回事。
“章老,症状便是如此。”顾希桢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温正常,没有昨夜发热的症状,“许是听见你的声音,让她梦见了什么。”
施晚睡梦中不安地皱了皱眉,她迷迷糊糊听见个老头的声音,令她梦见自己曾拾到一只受伤的鸟,这老头只看人病,不愿为鸟花时间。
她低头看那受伤的鸟,它的翅膀被抓掉了一大片羽毛,不自然地弯折着,内里绒毛上粘了不少血,正哀哀啼鸣。
施晚心生不忍,想治好它放身边养着。偌大婚房只有她一个人住,下人们不敢与主子搭话,只有绘樱每日陪她聊天,日子又寂寞又无聊。
她那时甚少见到顾希桢的身影,他总是很忙,不知何时离开顾府,也不知何时回来;每每去找他,寻不见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