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蔷能屈能伸,乔小雯却没这么想得开,驳了一句:“现在又当他是关系了,之前怎么不说?”“你……”孙蔷恨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转头迁怒起丈夫来:“都跟你说了吧!喊她有什么用?胳膊肘现在就往外拐了。”这话多少有点难听,乔小雯懒得跟她拌嘴,问爸爸到底出了什么事。一通询问下来,才发现这事故确实蹊跷的很。按照她爸的说法,当天他停车在路边,跟人打了个电话,之后挂了电话刚要启动,忽然车身猛一震动,随后就听见车尾传来动静,下车一看,地上倒了辆电动车,镜子七零八碎的,玻璃渣撒了一地,一个老伯躺在地上,没戴头盔,流了一地的血,已经昏过去了。爸爸当时就吓坏了,赶紧打了120,送到医院人都没醒,也联系不上家属,直接推进了抢救室,如今生死不明,剩下他们俩夫妻干着急。乔小雯听了,倒是冷静许多。真要是这样,跟她家估计还没什么关系,人非要撞上来,想躲也躲不掉啊,但关键就是没证据,加上还撞到了脑袋,一句没责任就把受伤的人丢在医院,也太不人道了。“他家里人呢,还联系不上吗?”乔小雯问。爸爸摇摇头:“他连意识都不清醒,哪问的出电话。”“警察来了吗?”“来过了,现在在等交警定责。”爸爸说着,又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想了一会还是把她拉到一边:“小陈真不来?”乔小雯心情不大好:“非要喊他?”“我也知道你意思……”爸爸压低声音,瞄了眼在一旁闷声不吭的孙蔷:“但你换个角度想想。现在喊他来表现表现,不正好让你妈对他改观,这分数不就上来了吗?”道理是这个道理,乔小雯还是十分抵触,总觉得这手段并不光明正大,也有悖陈嘉良的为人。正在踌躇之际,急救室门开了,里面走出个护士,手里拿着张单子,高喊着“谁是家属?”孙蔷起身迎上去,应道:“我是。”护士狐疑:“你是他什么人?”“我们是肇事方。”她这么说着,脸上还是不大痛快。既不能说是家属,又不能说是完全没干系,但肇事方三个字说出口,又觉得多少有点憋屈,孙蔷极其不耐烦,只希望交警快点来给他们一个公道,定了责就能心安理得地撤了。护士干脆把单子塞到她手里:“病人现在需要做一些检查,你们要不先去交个钱。”说完又回到了那扇大门后面,咣当一关。孙蔷没辙,只能巴巴地跑去缴费,来回跑了几趟,一肚子火,回来看见乔小雯干坐着,更加心烦,赶她去外面问问,病人家属到底来了没有,听民警说是刚联系上,正往这赶。乔小雯只能听话地出去,在急诊门口张望许久,果然看见远远驶来一辆出租车。车刚停稳,就从里面急匆匆下来两个人,抓着保安就问,刚才有没有一个车祸送来的。乔小雯怔怔望着他们,觉得命运这东西实在玄妙,往往在你意想不到的时间地点,会碰见完全意料之外的人。“陈嘉良……”她喊了一声,对方听见了,飞快朝她这边转过头。二人目光相接,沉默片刻,彼此眼中都有惊讶,随后意会过来,面色都变得凝重。“怎么回事?”陈嘉良朝她走过来,站在面前,神情疲惫又焦急。乔小雯简单复述了一遍,刻意抹去了父母要她“走后门”这段。陈嘉良拧着眉头听完,思考许久,没着急说什么,只是让她先在这别动,随后转身回到梁春元身边,低头跟她交代着什么。梁春元先是迷茫,而后震惊,目光越过人群去找乔小雯。乔小雯局促不安,捏着上衣下摆,朝她欠了欠身,算是打招呼。她预感到,接下来的情况会十分复杂,一面是无责任的女方家属,一面是躺在里头还没脱离危险的血亲,乔小雯吃不准,陈嘉良到底会站哪头。三个人各怀心事地进去,孙蔷明显一愣:“这是……?”陈嘉良赶在乔小雯开口之前,先一步做了介绍:“阿姨,这是我妈,里面受伤的是我爸。”他谨慎规避了一些字眼,绝口不提“车祸”“肇事”之类的词。“医生说现在就是血压不太稳,不方便马上手术,等体征稳定了会马上联系的,前期费用我们都先交了,毕竟是撞在我们家车上的。”孙蔷瞧着梁春元年纪也大了,当着一个面善的老妇人的面,也不好意思再发难,加上看到陈嘉良也在场,心中难免有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