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转身走回屋里,过了几分钟后回来,面如土色。乔小雯问:“谁打来的?”“我家里。”陈嘉良懵懵地看着她:“我爸妈说要离婚。”“啊?”乔小雯也意外,闹别扭的情绪被猝然打断了。这年头离婚其实很常见,反而从一而终的婚姻成了稀缺物品,但罕见的是,陈嘉良父母已经七十岁了,外人看来最无风无雨的年纪,人生差不多定型,怎么还会想着离婚?乔小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接着吵架还是先安慰他,纠结了良久,还是决定把没吵完的架放一放,反正一时也吵不出个结论来。“谁提的离婚?”她实在好奇。“我妈。”“为什么?”“不清楚,只喊我最近回趟家……”陈嘉良一个头两个大,自己和乔小雯的问题还没解决,这边又后院失火,一整个兵荒马乱的,连先收拾哪头都没了主意。好在乔小雯缓过劲来,决定今天先放他一马,便一声不吭走进屋子,轻轻带上门,然后在玄关脱了鞋,穿上她留在这的拖鞋。陈嘉良就站在玄关,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心里松了口气。这是独属于两个人的默契,是停战的休止符,且他心知肚明,乔小雯做了妥协的那一个。“热死了,我先去洗澡。”吵过架后的独处时间总是尴尬的,乔小雯找个借口躲走,拿发抓把头发往后脑勺一夹,就进了卫生间。她挤上牙膏,对着镜子鼓着腮帮刷牙,刚漱完一口吐出来,直起身就看见陈嘉良裸着上半身进来了,目光和她在镜子里对了下。乔小雯假装没看见,别开脸继续刷牙,陈嘉良在她身后滞留了几秒钟,也什么都没说,自顾自进了淋浴间。莲蓬头哗哗的水声,搅得乔小雯心乱如麻,不得安宁。陈嘉良在洗澡,她当然想马上出去,但这会怄气,走了岂不是认输?绝不可能。乔小雯拿出全部的定力,故意慢条斯理地洗脸,陈嘉良冲了个澡走出来,看见她仍在脸上细细擦着什么,模样看起来倒是很专心似的。陈嘉良就站在她后方,眼睛从镜子里盯着她,看她何时破功。乔小雯神经紧绷,余光早就瞄到他的影子了,只是他不开口,她也不方便先搭讪。留在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宽容了,别的让步再也没有了。陈嘉良见她打定主意不理人,无奈地笑了笑,终于出声:“帮我拿下浴巾。”乔小雯无动于衷,擦完了护肤品,又清理了台面,才伸手去拿毛巾架上的浴巾,还没碰到,手背就被抓住了。“还生气呢?这辈子不想理我了?”陈嘉良贴在她身后,嗓音略带沙哑,充满颗粒质感。他手掌还是湿的,身上也淌着水珠,从后环抱住她的时候,乔小雯像陷入了一个短暂的雨季。“放手。”她象征性挣扎了几下,当然是没挣掉,肢体已经松软下来,只是表情还在强撑。陈嘉良把脑袋搁在她肩膀,撒娇似地晃了晃。“都听你的,行不行?”他说话闷闷的,断成一节一节,仿佛易碎的玻璃珠子:“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慢慢来,你别跟我吵架了,好不好?”男人的求饶往往很管用,起码对乔小雯来说是的,更何况服软一向是陈嘉良的拿手好戏。他放下先前的强硬,任由满身柔软的情绪倾泻而出,说话也像撒娇,嘴唇贴在她耳边,瓮声瓮气,让她耳根子一阵酥麻。乔小雯抿了抿嘴,最终还是退了一步,只是投给他一个发狠的小表情,警告道:“下不为例。”“好。”陈嘉良将手臂收得更紧,一个清浅又讨好的吻落在她颈侧:“只要别再说没意思之类的话了,刚我心脏病都要犯了。”乔小雯笑道:“你哪有这么脆弱?”“那也没你想象的这么坚强。”陈嘉良把玩着她的手指头,喃喃说着:“人总有藏起来的那一面。”他停了下,问:“你有吗?”乔小雯唬他:“怎么没有,肯定有啊,我人格可阴暗了,以后天天折磨你。”陈嘉良埋在她肩上,身子一抽一抽地笑,末了轻轻带了句:“那我也认了。”两人经历了有惊无险的小矛盾,一晚上更加腻歪,完事后,乔小雯气喘吁吁地躺在陈嘉良胸口,突然想到一件事,就问他:“所以你爸妈为什么要离婚?”“不知道。”陈嘉良趁机下套:“要不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顺便还能听到第一手八卦。”乔小雯自然知道这是套,但也不想让他失望,想着去他家看看,也并不是什么坏事,便也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