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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团团眼里的故事2（第1页）

母亲又剪了一幅，放下剪刀，看着四妮，说三丫头也嫁人了！下一个就该是你这个捣蛋鬼了。四妮却往母亲身边一靠，撒娇说，我才不嫁呢。我守着妈；守您老。母亲就笑了，傻话！女孩子家哪有不嫁人的？女人啊！

就在这时，外边有人喊传海二妮想去开门看是谁，传海却拦住她说，我去。说着抢先一步跑出去。不一会儿转回来，说是工友伍振江喝多了，躺在街上；他要去送他回家。说完，就走了。

见传海出去了，母亲疲惫地坐在炕上。母亲说，我带着你们二姐来到这个家的时候，你们都还小着呢！一个个都扎着小辨子。转眼都已经是大姑娘了。你大姐的命苦，从小就帮着家干这干那的，日子刚开始安稳了，她却不行了。这么多年也真难为你大姐夫了！他是一个难得的好人。三丫头能跟上他，妈放心。众人沉默着。半晌，二妮才说不早啦，妈，您歇着吧。四妮说，我今晚跟妈一起睡。母亲不无欣慰地笑了你又能陪妈几天呢？赶明儿个你考上了大学，也该走了。四妮倚进母亲的怀里，说那我就不念大学。母亲一愣，话越说越疯了！读这么多年书，为啥考上大学了不去念！捣蛋鬼，就能哄妈开心。女大不中留的，早晚你们都是要走的。二妮这时却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墙上的挂钟。她在担心传海。

墙壁上的大红喜字格外醒目；挂钟不紧不慢地走着。三妮一身新衣，很无聊地坐在炕沿儿边，打量着她的新家。贺健仍有些尴尬地带着倩倩走进来。贺健同三妮互相看了一眼，都没说话。倒是倩倩天真地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气氛，问爸！以后我该喊她妈妈，还是喊她三姨？贺健回答不出。三妮走过“来拉住倩倩，蹲下身说：”还是喊我三姨。三姨咋也赶不上你妈妈的好。不过，三姨会比以往更疼倩倩。”一旁的贺健这才勉强镇定了，他说：“今晚我在外屋打地铺，你和倩倩睡炕上，早点休息。”三妮颇为紧张地看向贺健：“你……”贺健说：“你现在有了身孕，凡事都应该注意。我，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现在……我想我们都需要一个过程。你跟倩倩先休息吧。”说完拿了铺盖出去了。

三妮眼里含着泪，含着含着，就流了下来。倩倩善良地拉起三姨的手，问她咋哭了？三妮无言以对。但内心中的惶恐与委屈实在不是她想能控制就控制的。于是，她猛的一头扎到炕上，再无任何顾忌地哭了出来。

团团就在妈妈出嫁后的第二个月的一个雨天出生了。

在三妮的记忆中，团团出生前几乎没有半点的先兆。她那天还去给在瑛子店里帮忙的姐姐二妮去送饭，才到那儿只觉小腹一阵绞痛，她人就瘫在了地上。二妮跟瑛子慌忙把三妮送进的医院，还好很近，三妮到了医院就被送进了手术室！等到母亲跟贺健等人闻讯赶到医院，团团都已经能睁开眼了。贺健说孩子长得像妈妈，等长大了一定也是一表人才。母亲却看出团团眉宇间像极了对她们一家有恩的凌老师……

家里人这一天几乎都在医院为三妮母子忙乱。等到二妮搀扶着妈妈回家时已经是当天的傍晚了。母亲女俩才走到胡同口，却见胡同外停着警车和一辆押送犯人的囚车。二妮渐走渐近。临近胡同口了，忽见有不少人站在那儿，周围还有不少人往这聚拢。好象出了什么事。二妮也赶前了几步，想看个清楚。这时，警察抓了人正从胡同里走出来。被抓的人由两名警察揪着走出胡同猛一回头，竟是丈夫传海！周明连鞋子都没穿，跟在后哭喊着：你们干啥呀，咋乱抓人……

二妮惊呆了，手里拎着的菜，掉了一地。母亲也只觉两腿发软，差一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警察同志，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他可是好人啊……母亲哭喊着。传海忍不住回头看向母亲。二妮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散乱着头发冲过去，想问个清楚。传海却配合着警察紧走两步，上了车。警车开走。二妮终于哭了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半个多月后的一天，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了这起盗窃案。当天，审判席上主审法官并书记员等正襟危坐。旁听席上人头攒动。何叔等一干邻居挤在法庭后面大门旁的人丛中往里张望。传海被法警带上来，站在被告席上。旁听席上母亲并二妮姐妹那一张张焦灼的脸孔。她们根本记不得那天审判的程序是怎么样、法官都说了什么，只清楚地记得法官最后宣判说：“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戴着手铐的传海在被告席上下意识地回头找寻着亲人们的身影。法官接着说：“姚传海因是协从，在本案中并未参与实施伤人犯罪，到案后又能积极配合、认罪态度较好，现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判处有期徒刑七年。”二妮昏倒在旁听席。母亲和三妮慌忙扶住二妮呼喊着：妮子，妮子你醒醒……

传海两眼望过来，脸上写满愧疚与悔恨的表情。

时光荏苒。那些年人们过的都是穷日子，但是越穷这日子过得越是枝枝蔓蔓，仔细缓慢。但是时间终究是留不住的。一眨眼，传海在监狱服刑已经有五年了，这五年中，二妮带着强强，把之前她并不了解的行当几乎都做遍了！她去市场卖过菜，擦过鞋，最让人没办法相信的是，她居然还去过傻强所在的货场扛过大个。家里人实在看不下去，便凑钱帮她兑了一家小饭店。可是没开几日，却又让凌文斌勾结姚传海同案伍振江的哥哥把饭店给搅和黄了。实在没办法，逼于生计，二妮赤手空拳带着妹妹三妮在傻强的帮助下，在货场外边再次开起了一家早点店。而这时，团团也已经有六岁了。

这天，团团身穿着一身二姨年前在家亲手给他剪裁、缝制的蓝色涤棉布质地的新衣服站在镜前。炕上放着新书包。团团今天要上学了！

倩倩忙着帮三妮往桌上摆放饭菜。三妮从外面隔间探过头来，说团团，先吃饭，把衣服脱了，小心弄脏了！团团应了一声，极不情愿地脱着衣服。贺健正在炕上收拾工具箱，回头看着一脸老大不高兴的团团，说就让他穿着吧！小孩子都喜欢新衣服。三妮走进来说：“今天我出去给倩倩也买一套，昨天我跟二姐看中了一件，但是钱没够。等吃了饭我再去。”贺健问她：“这月花销不小，家里钱还够吗？”三妮说：“紧巴紧巴没问题。”贺健就说：“倩倩不等穿，等下月我开了资再给她买，你先把团团的文具买了吧！”三妮却固执地坚持，倩倩女孩家更喜欢新衣服，这个你不懂。衣服我去买，你就别管了。快吃饭吧，不是说这几天要改建八纬路的下水管道？你们任务重，可别饥一顿饱一顿的了，小心你的胃病又犯了！贺健心头一暖，说：“我知道。你也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