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图穷匕见,预先埋伏的大队胡兵包围上来,加上奚卜儿带来的人里面有不少通敌倒戈的,局势一边倒,徐赢双目通红,集起残部,勉强护住方喆和胡冰泉,且战且退。
初冬的山野,没有多少能伤人的野兽可供驱使,明琴宗少了王桐锦和东方佺两位大家,实力骤降一大截,虽有方喆不惜体力,琴声传遍周遭,十余丈内双方实力敌消己涨,还是不停有自己人重伤栽倒。
“吼——嗬!”
胡兵当中突然暴发出一阵怪叫,徐赢目之所及但见上百人齐齐举弓,对准他和方喆射来。
他嘶声叫道:“箭袭!”飞身将正弹琴的方喆扑倒,护着他向草丛深处滚去。
这一下不知又死伤了多少同伴,徐赢顾不上旁人,急于找地方躲避,瞥眼间突见旁边不远处有个洞穴,顾不得多想,缩身一跃,直接钻了进去。
没想到里面黑漆漆的,竟然挺宽敞。
徐赢用不着查看,凭直觉断定这地穴不像是新挖的,挺身站直,去摸火折子,后头琴声再度响起,却是方喆、胡冰泉等人慌不择路,接二连三跟了进来。
锐风响起,徐赢不及点火,摸着黑与未知的敌人交了手,幸好滞留地下的杀手只有三个,他被刺中小腹,对方不及用力,便被方喆用琴声控制住了。
“徐兄受伤了。”奚卜儿点亮了火折子,语气透着焦躁,“去两个人守住洞口,别叫敌人杀下来,其他人清理一下地道,看还有没有藏着人。”
随他退进来的有二三十人,闻言齐声应是,众人散开,很快便有发现。
“有一具女尸。”
“这里还有一个活口,好像是中了毒,神智不清了。”
奚卜儿随即吩咐:“那留着也没用,宰了吧。”
那人应了声“好”,手起刀落。
随着探查的人越走越远,幽暗狭窄的地道里蹿出一道明火。
“轰隆”像打了个闷雷,硫磺味儿扑鼻而来,众人脚下都跟着震了几震。
徐赢被同伴扶住,他伤得不轻,又是陷在这么个古怪的地方,耳听地道里碎石沙土簌簌落下,顿时明白了大伙的处境。
他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地穴并非绝路,后路虽然被断,原本却有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密道,可惜现在密道已经被人为给炸毁了。
至于谁做的,他两眼冒火,恨恨望向奚卜儿。
怪不得小姐不放心,这姓奚的狼子野心,这会儿果然是露出了真面目。
说出来谁会相信,明琴宗的新任宗主奚卜儿,这么多年一直恭敬孝顺地呆在王桐锦师兄弟三人身边,以预知之能赚取了大量财富,资助朝廷军队造福密州百姓,这等人物竟会同鞑子有所勾结?
外边的箭雨已经停了,偌大的地穴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这会儿不但是徐赢,迟钝如方喆、胡冰泉也都意识到了这个可怕的真相。
看看两边实力对比,他们这一方只剩下不足二十人,困在弹丸之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原本冲着明琴宗的金字招牌,来为王桐锦复仇的几百义士已经死伤殆尽,只余那些混于其中居心叵测的奸细,还护卫在奚卜儿的四周。
而奚卜儿,身边除了这几十名打手,还有外边那么多胡人兵马,完全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只需退到地面上去,守住出口,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奚师弟,你怎么……”胡冰泉难以置信,涩然开口。
奚卜儿笑道:“好叫师兄知晓,我本不姓奚。父汗为我起名卓图。”
随着他话音落地,他那些手下齐声重复:“卓图台吉,卓图台吉!”很快地面上的胡人也跟着呼喊起来,声音在地穴内久久回响,震得诸人耳朵发麻。
方喆等人闻言齐齐变了脸色。
“好,你利用我和你师兄,将密州抗击鞑子的能人异士聚到一起,屠戮干净,好手段,真狠啊。”方喆咬牙切齿,这个时候只要往深里一想,他和胡冰泉自然便能回过味来,意识到王桐锦和富珍遇刺,绝少不了这位同门的“功劳”。
随着自己这些人死于此地,一场大浩劫怕是不可避免,方喆恨得浑身发颤,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
奚卜儿多年来苦心经营,终于到了拉网收获的时候,本来他不需要跟下来,但一是要盯着手下人炸毁地道,再也是按捺不住想要当面炫耀,听方喆如此怨毒地夸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何止,这些年我做了多少大事,远的不提,尔等可知那严永昌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叛主?”
“是你做的?”
“我只是告诉他说,我预见到梁王命不久矣,天要绝他,灭他满门。你们想啊,这两年我预知的哪一桩大事不变成了现实,姓严的敢不相信?哈哈,再说我也没有骗他,朱英泽满门抄斩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