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绎让她分析地也是一头雾水,道:“出事时,单不在场。不过那侍女谎话连篇,不可信。”
燕韶南在单澄波的旁边又添上了她那侍女的名字,苦恼道:“你是说仆随其主么,可单澄波在书院里人缘不错,听听大家都是怎么评价她的,不忸怩拘谨,有男子气概,性格大咧咧的好相处,再世祝英台,由师长到学生,反感她的大约只有死了的宋雪卉。”
对此崔绎却有自己的看法:“男人看女人往往只看外表,女人看女人才一针见血。”
“是这样么,羽中君你到是挺有经验。”燕韶南苦中作乐,调侃了他一句。
崔绎乐了,跟着道:“仆随其主是对的,你两个侍女习惯跟人动手,说明你有多野。”
“蛮”字不在二人的字典里,就算在,燕韶南也不会给他说出来的机会。她一回过味来,便伸手猛地拨了下武王弦,皮笑肉不笑地道:“羽中君,地动山摇是个什么滋味,你怕是很久没有尝过了吧?”
崔绎其实并不觉着多么摇晃,但他将这当成他与对方之间的日常小情趣,自觉噤声。
燕韶南见他老实了,伸名指出去,按住了琴弦,止住余震,算是揭过此节,总结道:“不管怎么说,她一路走得这样顺,没有心计是不可能的,嗯,由她选弹《秋鸿》看,确实有点小聪明。”
那场比试过后,单澄波除了依约当众道歉之外,又来找过燕韶南两回,都是以请教琴技为由,有一次还是步飞英陪着来的,态度自然大方,隐隐有不打不相识,要就此与燕韶南成为好朋友的架势。
燕韶南借机问她绣花血帕的事,步飞英早跟她透过底了,单澄波也是一模一样的说辞,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知道曾得罪过谁,一点儿有用的线索都未能提供。
“单澄波这条线能查到的大概只有这么多,接下来,我准备详细再查下宋雪卉。没有无缘无故地厌恶,她和单澄波之间肯定有交集,但愿那位宋阁主能配合一下。”
燕韶南在宋训的名字下方重重划了两笔,犹豫了一下,又在宋雪卉旁边画了只眼睛,然后打了个硕大的问号。
她准备去找宋训,忍受对方古怪的脾气,看能不能问出点东西。
这时候,辛景宏那边却有了重大突破。
他根据宋训的猜测,去找了怀疑的对象一个个试探,果不其然,找到了丢弃那束花的人。
此人名叫杨立轩,乃是书院的学生,学业倒数,各方面都不说出色。
尤其是最近,传言称有几位师长对他很不满意,说他上课的时候心不在焉,再这样下去就要劝退除名了。
辛景宏无需拿自家表妹去试对方,他是在宋雪卉那个简陋的灵堂外头找到杨立轩的。
杨立轩神色怅然,坐在石头上发呆,手里犹在无意识地摆弄着一束山上采来的野花,这副情景太容易叫人产生联想了,辛景宏便也坐了过去。
杨立轩一惊,这才发现有人来了。
他想要掩饰情绪,站起身,辛景宏伸手将他拉住,直接拿出另一束干枯的花枝,问是不是他丢在宋师妹的房后。
杨立轩犹豫了一下,而后点点头,痛快地认了。
但他并不承认自己常去偷窥宋雪卉,出事那天,他下午散课之后被师长留下斥责一通,更没有去过藏书阁和枫林,等知道宋雪卉出事,天都黑了。
他情绪十分低落,跟辛景宏简单讲了自己对宋师妹不知不觉生出爱慕之心,因宋阁主看得紧,他偷偷跑到宋师妹房后,终于找到机会跟对方表白,却被师妹拒绝的经过。
这么一位重要的证人亦或是疑凶,终于浮出水面,肯定不会这么着就放过他。
不管是燕韶南还是辛景宏,甚至是宋训,都想揪着他细细问个清楚。
商议过之后,“三堂会审”的地点就定在了藏书阁的待客厅。
燕韶南和计航心急火燎地赶来,宋训已经在等着了。
燕韶南趁那姓杨的还未带到,抓紧时间问了一句:“宋阁主,听说前几年宋姑娘还经常去听课,后来怎么就不去了呢?”
宋训不情愿地回道:“四书五经对她而言枯燥得很,她身体不好,学那些太耗神,不如呆在房里看看书。”
“那会儿单姑娘已经在书院了,她二人可有结伴?”
“她们两个上课都坐后排,比起其他同窗,接触自然要多一些,不过卉儿性格内向,不擅与人交往,她和单澄波一直算不上朋友。”
几句话的工夫,杨立轩来了。
他是典型的白州文人,个子不高,偏瘦弱,脸色青白,看上去透着一股营养不良。
宋训一见到他就“腾”地站起来,戳指怒骂:“你这畜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不从实交待你是如何窥探卉儿,害她殒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