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景宏脸色微变。
步飞英继续道:“她那时候还小,觉着自己手艺不错。后来,大约在一年前吧,我发现了她这习惯,跟她说女红不好就藏拙不要拿出来现丑嘛,瞧瞧,这么幼稚又难看,纯属糟蹋东西,她一生气,就把帕子什么的全都剪了。”
辛景宏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这是有人想要陷害她。”
“一定是这样。辛师弟,师兄需得跟你说一说,当日我做了件蠢事,你帮我想想应该怎么弥补。”步飞英觑着辛景宏的脸色,愧疚地道,“那天宋师叔叫大伙帮着找人,我和游师弟找到了枫树林,是我第一个发现宋师妹的,当时我瞧出不对劲儿,脑袋里‘嗡’地一声,一边招呼游师弟,一边上前看看人还有救没有,结果我目光一扫,就发现师妹的手在地上写了两点。”
“两点?”
步飞英惭愧地点点头:“单字的前两笔。我当时鬼迷心窍,游师弟已经在赶过来了,全部抹去来不及,我脑袋里一片空白,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经将第二笔擦掉了。”
辛景宏毫不留情地道:“你这是有意扰乱视听,包庇疑凶,给查案增加难度。”
步飞英低下头:“师兄这事做得大错特错,这些日子看宋师叔这般难过,我爹还有师弟为找出凶手而殚精竭虑,实在是寝食不安,我真不想怀疑澄波和她哥哥,他们俩来书院这么久了,大家朝夕相处,彼此了解。有时想想,我既然敢拿性命为澄波担保,那么为她做了这事又有什么呢,可心里始终有根刺横在那里……”
辛景宏觉着眼前的步飞英叫他十分陌生。
师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情所苦,犹豫彷徨,连大是大非都可以打破,恩师两口子若是知晓他们寄予厚望的儿子变成这样,会不会异常的失望?
反正这会儿他是挺失望的,淡淡地道:“所以你想来想去,提出来要解除婚事。这就是你弥补过错的方式?”
步飞英原本十分惭愧,听他这么说,却不知哪来的精神,突然抬头,辩解道:“可若当时我不那样做,官府必然将澄波和她哥哥当作是凶手。这方血帕可以证明,她是冤枉的,我并没有做错。怪只怪凶手太歹毒了,杀害了宋师妹不算,还要将澄波置于万劫不复之地,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不行,我得赶紧告诉她,叫她小心提防!”
道不同不相为谋,辛景宏懒得再去与步飞英辩论,只想赶紧把查到的真相告诉燕韶南。
临走时,他脚步顿了顿,微带着几分嘲意问:“既然如此,婚事是不是就不必取消,照常举行了?”
步飞英却有些犹豫,沉吟道:“既然说要延期了,还是等等吧。”
辛景宏不再留恋,拂袖而去。
他气冲冲去同燕韶南叙说步飞英做的好事,燕韶南这个听众的反应却颇为平淡。
她想说步飞英出于维护未婚妻的目的,有这番小动作不是很正常么?虽然害他们走了些弯路,但好歹及时发现了,辛景宏生这么大的气,摆出一副要割袍断义的样子,明显是像羽中君所说,道德洁癖发作了。
这到叫她对那位还不曾碰面的单澄波生出几分好奇来,想要认识一下。
第84章主动出击
“宋雪卉出事的那个下午,这位单姑娘人在何处?”
血帕上的标记既然和单澄波相关,不能仅凭着步飞英的三言两语就免除她的嫌疑。
辛景宏一早查过,道:“那天用过午饭之后,她小睡了半个时辰,然后带着丫鬟去寻道岩写生,在那里流连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才回,寻道岩上有七棵苍松,还有几方趣石,她常去作画,下午散课后有位师弟由岩下经过,还看到了她。”
“寻道岩?”
“那地方在书院最西边,穿过枫林直接过去的话差不多要走小半个时辰,是咱们和苍松观的交界,不过有山涧阻隔,到不用担心苍松观的道士误入。”
“等有空带我去转转。单姑娘很擅长画画?”
辛景宏神色带了几分古怪:“还成吧。其实琴棋书画,除了书,其它三样做为爱好,陶冶性情就可以了,不一定非要多么精通。她是跟着兄长来书院的,我好像听说,最开始她是想拜宋师叔为师,毕竟宋师叔的书画很出名,上门几次之后宋师叔扔了一大摞图样给她,叫她照着描绘,过了一段时间她大约觉着枯燥,将图样还回去,改向张师叔学画写意。”
燕韶南听明白了,敢情单澄波画画是个半吊子。
辛景宏又道:“张师叔名叫张经业,是书院的副山长,博学多才,我听过他讲的《礼记》,获益匪浅。因为他擅弹《平沙落雁》,人称张平沙,我知道的那点古琴的东西大多来自于他,原本还想介绍你与张师叔认识,看他是否愿意点拨你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