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韶南也不恼,冲辛景宏点了点头,示意他赶紧带路。
由刚才的几幅画,已经知道哪间是宋雪卉的闺房了。
等进了屋,见主人虽已不在,房里却依然收拾得一尘不染,燕韶南回头望望宋训所呆的方向,悄声问:“书院有丫鬟小厮,或是佣人之类的么?”
辛景宏亦小声回答:“有啊。辛吉不就是?我们这些人在家都是少爷,哪会照顾自己,也有不带的,书院有洗衣婆子,三餐都统一在食堂吃。”
“你师叔这边呢,我怎么一个都没看到?”
“宋师叔会抓来借书的学生,叫他们干活。不过多数时候都是亲力亲为,宋师妹自小习惯了,也是如此。”
燕韶南点点头,两个人在不大的房间里窃窃私语,好似什么密谍眼线之类的接头对了个暗号,而后散开来。
燕韶南打量了一番这闺房的家具布局,弯腰打开了衣柜。
“你找什么呢?”辛景宏又凑过来。
“你师妹平时穿的衣裳还都在啊。”
“那当然。宋师叔说了,没抓到凶手先不下葬。棺材还在灵堂里摆着呢。”
“是么,那一会儿去敬炷香。去去,别过来,一边呆着。”
燕韶南不想万一翻到女子私密的衣裳叫辛景宏看到尴尬,心想辛三少也不知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这些事情总是慢半拍。
“噢。”辛景宏依言闪到一旁,看到她进门后放在桌上的古琴,“咦,你终于舍得放下琴了?”伸手欲拨弄。
“停!住手!”燕韶南急忙忙喝止了他,抢过古琴去,换了个辛景宏够不着的地方。
“……”辛景宏翻了个白眼,但燕韶南已经去查看衣柜了,并没有看到,他抗议道:“喂,我碰一下怎么了,又碰不坏。”
燕韶南没理他,辛景宏无趣地道:“我都怀疑你其实不是燕世叔亲生的。”
燕韶南看遍了衣柜,又将衣裳一件件原样叠好放回去,口中回应他:“胡说八道。”
“你其实是这张琴变的吧,古琴成精?要不怎么必须随身带着,又不让人碰?”
崔绎后知后觉,听到这里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燕韶南不让对方碰到琴,他像塞了团草一样的心里终于舒服了些。
姓辛的太讨厌了。有朝一日,看他怎么收拾这小子,还有那个和反贼勾结的文青枫,一个都别想好。
燕韶南呆了一呆,两手一拍:“我想起来了。”
“什么?”
“我前段时间在津昌的时候做了个怪梦,梦到的地方竟是这苍松书院。难道冥冥中早注定了有这趟白州之行?”
“切。”辛景宏还当她有什么重大发现,听她扯做梦这种事不禁大失所望,嘀咕道,“那你到是赶紧把凶手找出来。”
燕韶南也知道梦境无稽,宋雪卉之死绝不会与欧阳曼儿有关联,摇了摇头:“说正经的,我特意看了,你师妹的柜子里就没有几件红衣裳,她那天像是特意打扮过了啊。你有印象么?”
在某些方面,辛景宏实在是个粗心的男子,经燕韶南提醒,回想了一阵,才道:“的确是,她好像抹了胭脂,唇色也比平时红,应该是用了口脂。师妹向来素面朝天,不喜这些,这么说,她去那片枫林是与人相会?”
燕韶南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情爱的魔力真有这么大,明明自己不喜欢,却愿意迁就对方,去为他改变么?
那个对方又是什么人呢?
可辛景宏却皱眉道:“没有这样一个人,师妹老大不小了,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管同书院里哪个师兄弟有意,都不用藏着掖着,大家只会乐见其成。不过前几年她还去和大伙一起听听课,这一年多越发喜静,等闲不出这间屋子。”
“她只有宋阁主一位亲人么,其他的人呢?”
“宋师叔发妻去世的早,一儿一女各自成家,早就离开书院了。这地方与世隔绝,不是所有人都能耐得住寂寞。宋师妹出事之后,她的哥哥姐姐赶回来帮着操办丧事,但是不过几日便惹恼了宋师叔,宋师叔把他们都赶走了。”
“知道是因为什么吗,按说宋姑娘惨遭不幸,宋阁主更需要儿女陪伴在身边,多多宽慰才是。”
“这些事情,外人不好多问的。”辛景宏往门外望望,压低了声音:“我觉着这段时间宋师叔的脾气越发变得喜怒无常。”
燕韶南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她查看过了衣柜,这会儿正站着绣床旁边,伸长手臂够到床头的樟木箱子,打开来踮着脚尖探头去看,却见箱子里整整齐齐摆放着绣绷、一大摞绣稿花样、针包和各色的绣线。
“这……你师妹是此道高手啊,看样子绣活儿非常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