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草农悄声告知燕如海,赵大人已经派亲信去密州了,又说到小昌子的病情:“昌公公五脏六腑全都烂穿了,神仙难救,我有一套金针放血疗法,乃师门不传之秘,像这种情形,可为他再续一两个月的命,等回光返照的时候,会有一段时间神智清楚,怎样,冯全的案子还有什么要问他么?”
燕如海紧锁眉头:“尽量拖一拖吧,令侄还在安兴继续研究冯全的死因,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辛草农却道:“照他验尸所见,冯全确实应该是被某种野兽咬死的,但和近期冯家堡伤人的这只不同,船上的那只畜生不擅长用牙齿撕咬,却非常有力,推测个头不小,应该非常罕见,所以大家才一时想不到,我叫景宏多查查书,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记载。”
韶南跟在父亲身后,听着辛刑书这么说,莫名觉着舒心了不少。
照她看,辛景宏是个非常较真的性子,又自视甚高,能允许自己找不到答案么,不能啊,这些天想必过得不怎么好。
听到那小子过得不开心,她就开心多了。
“辛伯父,这个昌公公的身世,之前有过哪些经历,不知向谁能打听到?”
辛草农道:“我想想办法吧。”
父女俩当天返回了安兴,同燕韶南想的有些不一样,她没有在县衙见到想像中萎靡不振的辛景宏,听下人讲,那小子带着辛吉沿东莺江岸去与渔民船夫们厮混,已经跑了好几个地方了。
辛景宏不是轻言放弃的人,这般作为必有其用意,燕韶南没有打扰他,说话算数,关了门开始研究她的那套琴上平水韵。
想法有了,实施起来便不难,她专门订了本小册子,一字一字记录下专属于她和羽中君的暗语,一天的时间就弄了个七七八八。
这时候她也意识到对羽中君而言这当中的难度了,难道这些日子羽中君不理她,是因为这个在闹别扭?
燕韶南好声好气哄了一阵,看看没什么效果,改而用激将法:“若是辛三少来学这个,想来容易得很,毕竟他过目不忘,书读得好,人家是真聪明。”
她那点小伎俩崔绎自是一眼就看穿了。
什么过目不忘啊,书读得好,人聪明之类,一点都刺激不到他。
若能说话,他非教小姑娘个乖,只有出身不好的人想要往上爬才需要这些,每年聪明且书读得好的人死得不知多少,不过,唉,算了,他懒得折腾。
再说若他能开口说话,燕韶南无需耗费心神,立刻便知道冯全是怎么死的了,明明占便宜的是她,凭什么出一道天大的难题来给自己答。
韶南无奈地嗔道:“羽中君,你这个不思进取的家伙。”
哪怕回到了安兴,蒋双崖依然惦记着魏国公府失窃那事,一怎么就跑来催燕韶南:“燕小姐,你那么聪明,需得想个办法,从姓文的嘴里套出真话,我要知道国公爷的笔洗是怎么跑到他手里去的。”
啊啊啊。燕韶南躲他不及,跑去跟父亲说要出去走走。
燕如海不愿女儿这时候离开身边,他刚接到来自高化县衙的最新消息,派去彰州抓捕欧阳曼儿的那队人铩羽而归,一名差役身受重伤。
这次是同对方照上面了,和欧阳曼儿在一起的那位奶娘力气极大,且有一头灰色长毛的大獒随行,那只獒行动迅速凶狠无比,一扑一咬,那名差役差点被咬穿脖颈,步了冯明爱的后尘。
有这么一队凶犯在逃,且她们又是被韶南识破的,燕如海哪放心她出远门。
偏这时候檀儿那边也送了信回来,她和祝大林已经跟着那甄老大离开了冯家堡。
古怪的是姓甄的孤身一人,既不回彰州,也不回老家,竟租了条船走水路,祝大林找船家买到消息,说甄老大此行目的地是太康府津昌县。
那对小儿女已经追下去了,韶南向父亲提出来,她也要去津昌县。
津昌不但是太康府的府衙所在地,亦是邺州的政治中心,布政使司和提刑按察司两大衙门都在津昌,换句话说,甄老大此行很可能是奔着牢里的栾仙师去的。
这已经不是祝大林和檀儿两人所能应付的局面了。
“爹,我多带几个人去,一查到真相立即就回来,到最后还得您主持大局。”
燕如海最后只得无奈让步:“好吧,我叫蒋老爷子陪你一起去。”
“……”躲的就是他好不好。
不过韶南也知道蒋双崖身手极高,认识的人也多,带了去是莫大的助力。
她找来蒋双崖,同他约法三章:“老爷子,冯全案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若是这次我们找准了方向,那距离真相也就不远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抽不出工夫去找文青枫,你也别再跟我提这事,要是答应,你就和我一起去津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