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中君之前也有好久不出声的时候,但那时他们还不熟悉,羽中君矜持怕生,情有可原。
这次明明前一晚他们“促膝长谈”了那么久,她和羽中君相谈甚欢(韶南自己觉着),还共同制定了个有趣的计划,双方对未来都充满了期待,只等空闲下来便付诸于行动,羽中君再次销声匿迹,就透着很不寻常。
崔绎坚决不作声。
其实刚才在春华院,听着大火烧起来的“噼啪”声和周围的混乱,他也十分担心。
到不是担心自己,而是记忆中冯家堡并没有这场火。
现实已经发生了变化,也就很难保证燕韶南能安全地自火海中出来。
真庆幸他将蒋双崖派了来。
好几次他忍不住想要动一动,又怕害燕韶南分心,最终偃旗息鼓,不过现在么,哼,且叫燕韶南着急去吧。
若他能虚化出自己的身体来,此刻必定是百无聊赖地躺在床榻上,且随着燕韶南嘀嘀咕咕,他翻了一个身,冷漠地将后背朝向了她。
燕韶南时间宝贵,说完话,又轻轻摸了摸武王弦,不见羽中君有反应,失望地叹了口气,对镜整了整刘海,抱着琴自屋里出来。
“情况怎么样了?”
“刚才清点了一遍人数,我们这些前来吊唁的只少了六人,烧死的大多是些随从下仆。伤者不少,好在都没有性命之忧。这多亏小姐提醒得及时。”
那年轻的商贾迎了过来,后面跟着祝大林和檀儿:“燕小姐,容区区自我介绍一下,鄙姓文,名青枫,便是‘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的青枫。彰州人士。”
燕韶南方才得他不少助力,客气地点了点头:“文老板。”
“小姐对在下有救命之恩,若有什么是文某能做的,请尽管吩咐。”
燕韶南不知道他是不是受了祝大林的拜托,但既然对方送上门来,自不能轻易放过,当即问道:“文老板生意做的很大吗,同冯家交情如何?”
文青枫虽是商贾,言谈间却显得风度翩翩:“一般吧,在彰州,欧阳泽之前排得进前五位,文某勉强方能挤入前十。冯家上面有关系,大家都得巴结着,交情到是谈不上,这次来高化,不光是吊唁冯掌印,冯家急着出售商铺和大批货物,价钱颇低,春华院里住了这么多人,大多都是同文某一样,想来捡便宜的。”
燕韶南对经商一窍不通,前五前十什么的对她毫无触动,听文青枫说得坦率,她直接问道:“那文老板捡到便宜了没有?”
文青枫笑了:“还好,前两天刚办完手续,没白受这场惊吓。”
不用问,钱肯定是到了冯明通、冯明业手里,而且数目不会小了,不然也不会刺激得老五直接动刀。
问清楚了这些,燕韶南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她去找到燕如海,屏退其他人,急道:“爹,您快去跟马县令讲,请他速速调齐三班衙役,封锁水陆交通,尤其是东莺江水路,绝不能放走冯家的船。冯家堡这一连串的案子,不管杀人的还是放火的,应该都在船上。”
“咦,哦。”燕如海深知时间紧迫,担心自己这里一磨蹭走了凶手,起身就往外走。
“爹,哎呀,你等等的,马县令若是问你抓谁,你怎么答?”
燕如海站定了,摸了摸脑门,尴尬地笑笑:“那你别卖关子,快告诉爹,这杀人的是谁,放火的又是谁?”
燕韶南语出惊人:“杀人的是欧阳泽的家人,我猜不止欧阳曼儿一个,等抓回来慢慢审问。放火的是冯盛父子。”
“冯盛?他还活着?”燕如海下意识接了句。
他转念一想,冯盛父子失踪得十分蹊跷,活着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放火烧了自己家之后,和杀死了自己那么多亲人的凶手乘坐一条船。
“对。之前冯家人说欧阳泽的小儿子和奶娘死了,但咱们并没能看到尸体。爹您还没发现么,冯盛夫妇和两个嫡子都不见了,老大还带走了妻小,老二连妻子都没带,大约是嫌妻子那边还有守寡的老娘和妹妹,都带上累赘,我敢保证,欧阳曼儿同他们在一起,咱们现在找遍冯家堡也找不到她。”
“为什么?哎呀,算了,我先去找马大人,等一会儿回来再说。”
燕如海说完匆匆走了。
韶南就在屋里等他回来,忙乱过这一阵,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着喉咙有些发痒,忍不住咳了几声。
过了一会儿,燕如海回来:“马县令很是吃惊,不过已经派人去了。”
“他没追着您要解释?”
燕如海挺起胸膛,很有气势地摸了摸胡须:“爹故作高深,糊弄过去了。”
“哈哈,您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