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府失窃,可窃贼已经抓到了……对了,你不提醒爹都没有注意,刚巧是咱们出城的时候。”
韶南点了点头。
“那赵通判若是问及失窃的东西呢,怎么只找到了这一件?”
韶南漫不经心:“那谁知道,或许已经转到欧阳泽那里销赃了吧。对了爹,这个胡大勇五城兵马司抓了好长时间,赏格应该不低,你别忘了跟赵通判要。”
燕如海哭笑不得,正要训她,韶南又道:“银子拿回来给张大人的遗孀吧,还有那生生累死的吴县令,真正的忠臣能吏死后反到无声无息,朝廷无一字褒奖,家中清贫如洗,女儿也不知道这世道是怎么了。”
她心里堵得慌,等到去了林家,看到林贞贞的灵柩更是郁郁寡欢,情绪低落至谷底。
县尊大人去府里搬来援兵,一夜之间拿下欧阳泽和河泊大使,破了前几任县令身死的悬案,这消息随着时间发酵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燕县令一时间威望大增,寻常百姓说起来都是既敬又畏。
林家人见县尊家的小姐亲自来吊唁,全程阴沉着脸,一个个心虚不已,不知哪里做的不够好。
张氏凑过来瞧着韶南的脸色小心翼翼解释:“大小姐,是秀娘自己提出来要住去静月庵的,不是我们逼她,唉,那孩子也难啊。”
韶南微微颔首,张氏不说,她还不知道这事。
对林秀秀而言,或许这也是一种解脱吧。
“你们时常去瞧瞧她,缺什么吃的用的,不要怠慢了。”
张氏松了口气,拍着胸脯担保:“大小姐,你放心,唉,我那可怜的小叔子只剩这么一根苗了,我若还照顾不好她,死后也没脸去见公婆和他们两口子。”
韶南在林家呆到近午才离开,檀儿看她心情不佳,提议道:“小姐,要不咱们别直接回县衙了,四处转转散散心吧。”
韶南应了声“好”,檀儿便问赶车的盖小山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欣赏到美景。
盖小山想了想,问道:“江堤上面行不行?”
“那就去江堤。”
天气热,几人最终没有去到江堤上面,而是找了个临江的开阔地方停了马车。
韶南从车上下来,站到树荫底下远眺东莺江水。
“檀儿樱儿,你俩在周围转转,也别走远了,我有几句话和小山说。”
姐妹俩应了一声,相携而去。
等她二人走远了,盖小山感激道:“大小姐,您跟县尊大人抓住了杀害张大人的凶手,小的还一直没有机会当面给您磕头道谢呢。”说着便要跪下来。
韶南将他拦住:“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个,而是想问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盖小山犹豫了一下,搔着后脑勺道:“按说县尊和小姐帮了大忙,小人应该留在县衙效力,可张大人的家眷想要扶灵北上,回老家去,他们一家只剩下妇孺,回去之后怕是度日艰难,小人便想着赶车随他们前去,以便照顾恩人家小。”
这在韶南的预料之中,她道:“这要是说书唱戏,你这般作为堪称义士了。小山,我讲个真人真事给你听吧。这人,就是咱们刚才去吊唁的那位林姑娘。”
跟着她就毫不遮掩地将如何认识林贞贞,林贞贞都做了哪些事给盖小山细细讲了一遍,包括粥铺投毒,害死姐夫,以及最后如何与何母玉石俱焚。
盖小山不清楚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又不敢打岔,愣怔怔地听完了,壮着胆子道:“大小姐,您这一上午都是为她而难过么,可您并没有做错呀。”
韶南望着他,目光沉静到有些肃穆:“你没念过书,做事全凭一颗真心,我讲这么隐秘的事给你听,是要你知道,做人心里要有一根线,那不是大楚律,也不是任何律,而是人的良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有多少理由,多么义愤,都不能碰触,不然林姑娘就是下场。孙忠平的事我当没发生过,你走吧。”
盖小山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往四下看看,神色变幻:“大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韶南反问他:“难道不是你做的?”
盖小山呆怔片刻,终于一咬牙:“大小姐真聪明,没想到连府里来人都没发现,却给你猜到了,没错,正是我。姓孙的他该死,那个蛀虫,上任之后不思为张大人报仇,不为百姓考虑,只想着贪污赈灾粮款,横征暴敛,还相信骗子,他哪配戴张大人戴过的乌纱,坐张大人坐过的位置,所以我一发狠,就找了个机会,把他给勒死了挂在书房里。”
韶南在他忐忑的目光中到底没说什么,只道:“回去吧,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檀儿、樱儿离远听不到小姐与盖小山都说了些什么,只见盖小山趴在地上,给韶南磕了个头,跟着站起身,扬手招呼她俩一起回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