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临江院救济不了那么多人了,是老马将我们卖了。但我知道,其实是吴哥哥身为捉妖师将沈老板的狐族亲人都杀害,而沈老板为了报仇才将我们掳走。”顿了顿,谷秋继续说:“一开始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对我们灭口?直到后来闲聊时,沈老板说他对吴哥哥又爱又恨。”言此,吴驰聘呼吸一窒,抱紧地手握成拳头那样试图抑制住心底涌上来的痛苦。然而当低眸看着怀里的沈其君后,却再也无法阻止悲伤从眼角溢出,无尽的悔恨与挣扎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你骗我!沈其君你骗我……为什么?”吴驰聘嘶声咆哮,泪水浸湿他的衣裳。“你明明没有对孩子们下手,为什么……你说话啊为什么骗我?我不要你的天仙子了……我还给你,你快起来回答我……”他喊得歇斯底里,眼睁睁看着沈其君胸口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窟窿还在哗哗冒血,他赶忙伸手捂住,可惜殷红鲜血早已流了满地。“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沈其君你别睡了,你起来打我骂我都可以,我只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吴驰聘放声痛哭,那双眼睛好像沁出血一样,嘴里反反复复说着自责后悔的话,可沈其君听不见,也不会再回应他。等到怀里的人冰凉,他的心跟着一层一层凉透时才知道绝望。孩子们也哭了,不知是伤心还是感动?褚九三目睹这一切,心里不禁想出那句经典语录——果然,只有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尽管他在电视剧里看多了这种场景,可如此真实难免会共情到,对此,他只能感叹生死离别世事无常,也许这就是剧情的需要吧!眼下吴驰聘仍沉浸在伤痛中无法找到解脱的出口,他的双臂越收越紧,恨不得把沈其君揉碎在自己身体里。俄顷,只见苍无痕直径走了过去。以为是要安慰,忙不迭启唇却带着冷漠与不耐烦的口吻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人已死,再哭就是惺惺作态了。”闻言,吴驰聘收住眼泪,抬头欲要反驳,谁料苍无痕抬手间掌心凭空出现几张画纸,丝毫不给机会的继续说:“此物想必你认识,这是沈老板托我交给你的,也算是他的遗物……”回想起昨夜两人闲谈结束,沈其君临走前突然把几张画纸强塞给苍无痕手里,并嘱咐:“若我真的死了,替我交给他。”苍无痕闻言,本想询问为什么?可当看见对方那双黯淡无魂的空洞眼神后,便硬生生闭了嘴。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照做就是了,也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今天是来赴死的。目光紧盯着那几张画纸,吴驰聘一眼便清楚是何物。以画师的身份相处,这些都是吴驰聘亲手为沈其君临摹的画像。他独来独往惯了,除了临江院的老马和孩子们,沈其君是他在复州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记得那天一如既往地路过戏妙阁门口,倏然被一位自称沈老板的妖孽美人出现,热情得三言两语并连拉带扯就把他给哄骗进去。自那以后,沈其君便自来熟的与吴驰聘结识为好友。而他作为捉妖师,对这种不知带何意图故意接近的人自然有戒备心理,所以想着先用“画师唐十七”的身份以此掩护,但是谁料一用就用到了今天。开始,吴驰聘觉得沈其君古灵精怪、油嘴滑舌、是个只会用好话讨好别人并且长得好看的人;后面,他只觉得他是个脸皮厚、死缠烂打但依旧长得好看的人!天天对着如此美艳脸蛋,吴驰聘心血来潮便画了下来。画像不仅仅旨在掩盖好身份,其实更多是为了讨沈其君的欢心。甚至还为每张画像取名,他钟爱穿艳丽衣裳,他就以颜色命名,例如帝释青、朱颜酡……只为一眼笑容。不是讨好客官热情又勉强的笑,而是真正能从眼眸中看见星光的笑颜。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连吴驰聘自己都不曾发现。回到现在,苍无痕却没有立刻把画纸交给吴驰聘。他看着画纸,而他也直视他手中的天仙子。旁边的褚九三见此情况,犹似惊醒梦中人,旋即闪烁的目光移动到那颗沾满鲜血但仍旧抵挡不住散发出微光的透明心脏,这才让他想起正事。不愧是传说中有千种奇效的天仙子,只见丝丝血管仿佛游鱼般蠕动在心脏内部,其外组织则跟玻璃一样润泽无暇,简直像是一件可观不可亵渎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