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必须得从开头说才能说明白。”熊轩无奈道,“我刚才在这里已经组织过语言了,尽量5分钟说完吧。”
“好吧,请。”白昼这便走到饮水机前,自行翻出袋装红茶泡了起来。
熊轩也也舒了口气,娓娓道来。
“1年半前,也就是19年的下半年,我还在别的医院实习,跟着老师随诊。
“那会儿陈雪见正在上高三,是被她母亲硬拉着来的。
“当时她就很瘦了,因为她相信母亲在饭里下慢毒,企图不声不响地谋杀她。
“这种情况其实挺典型的,常规检查过后,老师很合理地就诊断为妄想性障碍,也可以说是被害型妄想症。
“当时情况还不太严重,于是老师建议保守治疗,适当用药,一月一诊。
“但用药三个月后,她病情并没有任何好转,并且认为医生也在害她,开始抵触用药。
“此时的她已经完全不信任老师了,老师就问我愿不愿意接手,我也正好想要这么一个主治的机会,就顺水推舟地接手了陈雪见,按照正常流程小心翼翼地展开治疗。
“她毕竟是我的第一位患者,我也难免更用心一些,谈话的时候都和声细语,像个朋友一样,我甚至还违背了老师的告诫,加了患者的私信,随时随地接受她的问询。
“唉……我真不该加的……真想回去抽自己……
“哦……抱歉,我继续说……
“之后的那半年里,我与患者保持着沟通,她就算凌晨发信息我也尽快回复,小心地疏导,于是很快,我获得了患者的信任,她也越来越配合治疗,主动用药,病情自然也有了明显好转。
“那段时间,她虽然对父母仍有很强的防备心,但不认为他们想杀她了,只是觉得他们讨厌她,想把她赶出家门。
“但这个情况,在陈雪见上大学后突然急剧恶化。
“复杂的社交情况和宿舍环境,让她认为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校园秘境里,同学和老师都是怪物,校长是主宰……
“我换了药也不管用,于是只好暂时休学。
“然后我的实习期也结束了,该离开那个医院了。
“最后也没能治好她,我自然很愧疚,于是在临别前,就约她吃顿饭,希望她信任后面的医生,好好接受治疗。
“那顿饭……我到现在都记得那顿饭。
“就是因为怕她误会,我才约在了快餐店,吃点汉堡薯条聊聊天就好了。
“可她……
“她穿着婚纱来的。
“我当时就意识到……
“完蛋了。
“妄想扩散了。
“大概是因为我过于无微不至的表现……她在被害型妄想之外,同时患上钟情型妄想……她认为我疯狂地爱着她……把她从父母和学校的魔爪中拯救出来……要带着她私奔,带着她逃出这座名为现实的秘境。
“我到现在都不敢回忆那顿饭,不敢想周围人怎么看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