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一片好心,替他想了想:您喜欢江南气候吗?我在那边有些旧部,凑一凑钱,还能再开个医馆
梁太医瞪圆了眼睛:你也不信老夫能治好你?!
不是。云琅苦笑,我
你什么你?!梁太医怒斥,你就留在琰王府上,好好养着精细调理,又不是没有盼头!
云琅张了张嘴,低头笑笑,没再出声。
你这旧伤,七分确实凶险,剩下三分,在你自己糊弄。
梁太医看他半晌,稍缓了些语气,沉声道:老夫不知你究竟出了什么事,可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有病不理有伤不治,还是看得出的。
你这样的,老夫也没少见过。
梁太医道:觉得自己没几日可活,便不遭那个治病的罪了,只管挑着自己高兴的事做。拖到死期,闭眼蹬腿了事。
云琅咳了咳,小心劝:您声音稍微轻些
现在知道怕人听见了?
但凡医者,向来最气这等病人。梁太医扫他一眼,收拾东西:行针是通你肺脉,若要效果最好,得站起来走。
云琅被他扎了一身,低头看了看自己仿佛拥抱了头豪猪的架势:就这么走?
自然。梁太医莫名,不然如何,蹦着上房吗?
云琅咂了下嘴,猜出老太医只怕在萧朔那受了十肚子气,不再找骂,安安生生闭嘴听训。
不破不立,引发旧伤再通血脉,比现在疼上十倍不止。
梁太医生着气站了一阵,看他不说话,才又道:不能用麻沸散,要你自己推行血脉。
或者你就这般躺着。梁太医道,再如何行针,无非理气排淤,止一止疼罢了。
梁太医:老夫言尽,你自己衡量。
云琅哑然,抬手同他作谢。
梁太医一世声名尚且拿捏在琰王手里,还要找办法治云琅的伤,没工夫同他客套,匆匆走了。
云琅自己发了会儿呆,撑着胳膊,边轻轻抽着凉气边躺回去。
梁老太医一着不慎误上了贼船,医术却是分毫不差的。
一组针行下来,疼归疼,始终盘踞在胸口的压抑闷痛却散去不少。
云琅趁着心神清明,合了眼躺平,在心里慢慢盘算。
事出突然,他自顾不暇,还没能顾得上细想昨夜刺客的来路。
他进了琰王府,在等闲外人看来,无异于自寻死路。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琰王手刃了以泄心头之恨。
还不放心,急着要他性命的,无非实在忌惮。
要么是怕他被逼急了,玉石俱焚,不管不顾说出当年全部真相的。
要么
云琅又想起那几箱子誊抄的奏折副本,心下沉了沉,无声蹙眉。
萧朔当年就能跪求重新查案,从来不是任人欺瞒哄骗的脾气,避箭雨时同他说的那些话,无疑早开始暗中调查。
这些年,他四处逃亡保命,把萧朔一个人扔在京里,也不知道查出了多少端倪始末。
虽然传言多少有些偏差,萧朔并非当真那般既残暴且嗜血,日啖小儿三百个。但论起行事手段,一个偏激狠厉、无所顾忌,总是占着了的。
长此以往,幕后之人越发忌惮,早晚要痛下杀手。
当初那一批侍卫司的杀手追过来,云琅就有此一虑,此时更坐不住,吸了口气:刀疤。
刀疤始终守在外头,应声进了书房,快步走到榻前。
云琅撑着胳膊,坐起来些:昨夜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