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昭不赞同地摇头,“话别说得太满,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人类虽然渺小但你也并非不可战胜。”
鬼知道她担心自己,于是看着她笑了笑,又捏了捏她的后颈聊作安抚。他选择性忽略了后半句话,他拥有长久的生命与力量,自然不能和渺小的人类放在一起比较。
越昭见他没有把话放在心上,也不再多说,该提点的她已经说过了,听不听得进去就与她无关了。
之后对那几个家族的处置越昭没再过问,只是偶尔鬼会与她分享一下事态进展,她也就权当解闷听听。
到了春天,天气暖和起来,崔慧玲还是时不时来地宫找她。有时是一大一小,有时是两大一小,在地宫消磨了许多枯燥无趣的时光。
只是有时越昭也会疑惑,为什么崔慧玲那么粘着她。她并不是什么温柔的人,但从师门里培养出的习惯让她对幼崽总是格外宽容。
越昭这个人其实很懒,可以在一个地方待很长很长时间,再加上她辟谷多年,对人类五谷并没有需求,于是就更没有出门的必要了。可是小幼崽明明很不喜欢来地宫,她也十分害怕鬼,看到吸血鬼出现在视线里就会不自觉地发抖。越昭猜测,这个应激反应大抵是初见鬼时太过恐惧,加上当时被父亲抛弃,小幼崽心里承受不住,身体便记住了当时的感觉。这种状况待在越昭身边两年才慢慢调整过来。
在崔慧玲年幼的时候,越昭可以将其解释为人类幼崽天生亲近纯净灵力,可在小幼崽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主意之后,这个说法就就显得不那么准确。人类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崔慧玲明知道地宫的吸血鬼很可怕,却一次又一次的来到地宫。
鬼一开始也不太欢迎碍事的幼崽,于是开口吓唬她。崔慧玲的表现也很让人意外,从一开始的唯唯诺诺,到后来得知鬼留下她的命另有用处以后,行事说话就都放开了许多。鬼对于她的蜕变很感兴趣,加上越昭禁止他吓唬幼崽,他也就乐得看崔慧玲的转变,这给他烦闷而日复一日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地宫的两位都明里暗里庇护着她,崔慧玲可以说是毫无负担地长大了。只是她依旧害怕鬼,依旧亲近越昭。
越昭猜想,大抵是崔慧玲年幼至今收到的善意实在太少,所以一点微小善意就让她视作珍宝。
随着崔慧玲逐渐长大,心思渐渐变得深沉。与她同龄的其他闺阁女孩,心里想的是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但崔慧玲不同,她高傲、端庄、文雅,不向外露出任何感情,简直就是个摸不透的人。对此越昭经常打趣她‘长成了心思深沉的大人’,每当这时崔慧玲总会抿起唇露出优雅好看的笑。
崔慧玲在她十六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医者探查不出原因,只有越昭注意到早年送给她的平安符破成了两半。无法探究都城是否有妖邪作祟,越昭便建议她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将养两年再回都城,崔慧玲同意了,临行前来地宫请辞的时候,越昭又送给她两道护符。
小幼崽离开都城以后,没有了时常探访的崔慧玲,地宫一下子安静下来。
但不管怎样,日子总是在过去。
人间四季来了一遭又走了一遭,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用一句话总结,就是平平淡淡,无甚稀奇。
白日里越昭忙着修炼参悟阵法,虽然灵气匮乏,修炼进度比不得从前在师门的时候,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相信量变总会促成质变的。而在越昭忙得无暇顾及他的时候,鬼却觉得日子比之前变得难熬了起来,明明现在的生活与之前几百年没有什么差别,但莫名的更让人感觉厌烦无味,尤其是在越昭不理他的时候。
于是他不高兴了。
这就导致越昭面临着白天辛苦修炼,夜晚还不得休息——鬼非要她陪着一起出去寻找金圣烈。
对此越昭疑惑:你是只有三岁吗?一定要大人跟着才敢走夜路还是怎么的???
于是她也很不愉快。白天修炼很疲惫了晚上还不得安生,每隔三五天还要割腕放血,她也活得很辛苦啊!
在鬼提出自己的想法时越昭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然后她有幸欣赏到了一出美人垂泪的戏码。
鬼这个人演戏也不走心,越昭不晓得他从哪个话本子上看来的这一招——袖袍轻掩嘴唇,眼眸低垂,嘴角往下一撇,端着泫然欲泣的模样,周身却没半点悲伤气氛。
真的是十分不走心了。
对于这种不走心的演戏行为,看过太多的越昭是不买账的。
鬼当机立断改演戏为|色|诱。
还是那副模样,他抬手揪住越昭的衣摆轻轻摇晃,唇角上翘,眸中水光潋滟,再说两句软话,越昭哪里还把持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