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她挺嫌弃这里的烛火的,所以当初在布置密室时她用的就是自己私藏的夜明珠。彼时她图省事,抓了一把夜明珠用灵力钉在石壁上,钉的还挺深,导致现在百余年过去灵力早已消散,要想回收就只能依靠双手。
劳作了两天的越昭现在的感觉就是后悔,她为什么要嫌弃这里的烛火呢,她就应该入乡随俗用烛火而不是用夜明珠照明!
越昭:好累,要死。
如果是还在师门的越昭当然不会舍不得这点夜明珠,哪怕它们个个都珠圆玉润有婴儿拳头大小,财大气粗的藏剑峰大师姐也是说丢就丢。然而现下不是在师门,而是在灵气匮乏的人间,资源格外有限的越昭做不出用一次就丢这种混账事,只能老老实实用双手回收四散在各个角落的夜明珠。
越昭:我究竟是怎么把夜明珠打到边边角角去的啊!
当最后一颗夜明珠被收进储物袋,终于能离开这个伤心地时,越昭的内心已经麻木了。
越昭:心累身乏好想睡觉。
擦干净夜明珠上的尘土将其收入储物袋后,越昭回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满了痛苦劳作回忆的密室,决定以后再也不来了。
这么想着,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一边走也没忘记把石壁石门上的阵法禁制一一解除。
白裙曳地的女人赤足踏在冰凉的地面向外行去,左脚踝上那只刻了咒文的羊脂玉环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长长的黑发也不曾束起,远远看去像是一朵摇曳在水中的白莲。
但仔细一看,那双冷淡的暗金色眼眸和那通身凌厉的气质,眼角一点小痣殷红似血,又哪里是娇弱的白莲,分明是朵吃人不吐骨头的霸王花。
美则美矣,奈何带毒。
顶着那张欺骗性很强的面容,周身荡漾着因为进阶暂时收不回去的灵力,越昭慢悠悠地走在小道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地宫的鬼气与血气比起百年前更浓郁了。
虽然鬼气近不了身,但她站住闭上眼细细感知了一下,发觉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没有错的,这百年间地宫里的血光应该不少。
越昭微微蹙眉,百年光景于她而言并不算长,但是对人类来说已是一生之久了。人间王朝更迭变迁的速度太快,也不知现在的王室对鬼是什么样的态度……
她兀自想得出神,不觉间已经走出了小道,直到四周敞亮起来,她才后知后觉收敛心神抬起头。
越昭走路是没有声音的,这是长久的习惯使然。左脚上佩着的玉环里刻有一个防御阵法和一个隐藏自身修为的阵法,是她拜入师门时师长所赠,刚才出密室时越昭顺手将剩下两个小型聚灵阵也压缩了刻入进去,如今一枚小小的法器里便藏有四个阵法。
此时她敛起足音,法器又隐藏了她的气息,故而无人发觉她的到来。她看着前方似乎正在说话的三人,没有立刻出去,反而后退了一步,借着石壁掩住自己。
修士的五感均高于常人,而元婴期的越昭要用过人的听力来听一听他们说什么简直易如反掌。然而她听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听不懂。
越昭:这该死的交流障碍。
如果是鬼说话,那么凭借两人之间的神魂链接越昭可以明白他的意思,但他一直没有开口,连个眼神都吝于施舍给他面前的那个男人。
男人约莫三四十的年纪,身边带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女童。小姑娘面对当下的情况显然很害怕,眼睛也泪汪汪的,却规规矩矩地抓着男人的衣摆藏在他的身后。
男人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一个劲地把小姑娘往鬼的方向推,小姑娘大概不愿意,紧紧抓住手里的布料不肯松开,说出的话也带上了哭腔。
越昭在那边听墙角听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听懂,干脆懒得躲了,径直朝着鬼走去。
她走路还是轻,鬼却是心有所感一般睁开了眼,见到身穿白衣款款而来的她,突然就笑了。
接着,他朝她伸出了手。
鬼的这一连串动作让一旁的男人和女童都愣住了,男人下意识闭了嘴,女童也停止了抽泣。两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一只素净的手搭在鬼的掌心,两人才疑惑地转过头。
鬼把越昭牵到自己身边坐下,看着她那张百年间无甚变化的脸,感到有些惊奇。
不,还是有些变化的,变得更美了,气质也更锋利,但是莫名的看起来就很舒服。
鬼拉着她的手,眼神更柔和了,“说好的一百年,你来迟了。”
鬼在打量越昭的同时越昭也在打量着他。
众所周知越昭喜好美人,但很少人知道她还有个毛病——她脸盲。
不知道是不是各色美人看多了的缘故,越昭对别人的脸总没有清晰的概念,所以她其实不太能记得住别人的长相。就算是平日里喜好美人,也是看过就完事,初见惊鸿一瞥,二见她就能让名字和脸对不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