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看着那根葱白一样的手指在自己掌心写写画画。她的指腹有薄薄的茧子,与柔软的手心相贴却并不觉得粗糙,反而给人一种安定之感。
奇怪的感觉,奇怪的人。
鬼把视线从她的手移到她的脸上:“闭关?要多久?”
越昭想了想,估了个时间,“大概……七□□十年?我也不太确定,可能需要更久。”看着鬼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她赶忙补充,“最多一百年!一百年肯定出来了!”
鬼一把抓住她的手,语气森然,“所以至少一百年喝不到你的血。”
刚刚找到稳定储备粮就面临断粮的鬼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纵容越昭了,因为这个人有点特别,她的血也很美味,所以他就要守着她一百年?
痴心妄想。
他压低身子靠近她的脖颈,露出獠牙之际,一只温热的手抵住了他的胸膛。鬼抬眼望去,对上越昭笑盈盈的暗金色眼眸。
她笑:“别生气啊,我现在有伤在身,血尝起来没那么好,不妨等我修养好了,再给你一次吃个饱。”
越昭毫无心理负担的给他画了个大饼,等她出关后给他饱餐一顿这个是真的,但是身体恢复后血会不会更好喝这个她可没办法保证,毕竟她也没喝过自己的血不是吗?
鬼眯起眼眸,语气没刚才那么冷但依旧很差,“但这是一百年。”
听起来他好像没那么生气了,越昭继续画大饼哄他,“你知道的,区区一百年,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
鬼拧起眉看她。越昭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虽然女子看起来眉眼带笑,却总让人联想到笑里藏刀。
鬼只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很会得寸进尺,但是深谙相处之道的她在与人交谈间,将距离把握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过近惹人生厌,也不会给人疏离之感。
他们明明才刚认识,仅仅是互利的关系,鬼却觉得与她相处比和那些王公大臣们交流要舒服的多。
鬼于是再次妥协了。他抬手按住越昭的后颈把人往下压,两人的额头抵在一处,他直直望进那团金色迷雾里,一时没有说话。
越昭也陪着他玩这个不说话不许动的游戏。他那只骨感分明的手有点凉,贴在她后颈还时不时揉两下。
按理说这么一个美人跟你亲近,又是贴额头又是摸后颈的,两人又靠的那么近,怎么看都像是情人间的小暧昧。
但越昭不那么想,她甚至觉得鬼在逗猫。贴额头她就不说了,喜欢摸人后颈是什么破毛病。
越昭:呸,我这说的什么话。
感觉到越昭的气息越来越冷漠,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鬼又捏了捏她的后颈,语气十分纵容,“好吧,那就等你出关,不过不要让我等太久了,这里的生活可是很寂寞的。”
把闭关几十年看做平常事的越昭不是很懂这种寂寞,但这并不妨碍她画大饼哄美人。她把头往后仰拉开一点距离,随后又用脑门轻轻磕了一下鬼的额头,跟他保证,“放心吧,最多一百年我肯定出来了。”
鬼轻笑一声,没有理她。
第二天越昭就开始准备闭关事宜。
她在地宫最深处找了一间空房当做闭关用的密室,选定位置以后就开始设下重重禁制。
她并不相信鬼,或者说在这里她只相信自己。她的目的始终都是回到修仙界,回到师门去,而在找到回去的方法前她必须保全自身。
昨晚商谈之时,越昭用一滴精血好不容易哄好了美人,让他在她闭关期间稍稍护法一下。但越昭觉得他别作妖想进来找她就行,万一不慎打乱她的计划可就不好了。
想着想着,越昭又在石壁上补了一重禁制。
在越昭忙着闭关修炼的时候,鬼也没闲着,原本到嘴边的口粮现在说要藏一百年,没办法打也打不过,只能藏着这个再去找别的。
之前得罪他的贞显世子他也没放过。鬼把世子连同那些反抗他的大臣全都杀了,脑袋挂在旗杆上竖在城门,供往来民众非议。
听闻此种恶行,饶是见多识广的越昭也不由砸了咂嘴。
越昭:哇哦,是个狠人。
不过这事她管不住,也没立场管,光是在灵气稀薄的地宫布置各种阵法禁制就已经耗去她太多心神了。所以在一切准备就绪后,越昭就封闭了洞口开始打坐入定。
然而才入定了几个时辰,就有细碎的痛哭传进她的耳朵。越昭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不然怎么喝口凉水都塞牙。
越昭:啊,好烦。
她决定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等她到达悲剧现场时一切已经结束了。
空地上躺着一个女人,已经断了呼吸。越昭走过去看了看,发现她身体尚有余温,眼角犹带泪痕,应该是刚刚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