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刚迈进门,就听窈娘抱怨道:“别人当着你的面损你娘的脸,你也不帮忙说几句?”
昭昭坐下,倒了杯茶浅浅地抿:“他说的一点不错,我为什么要顶回去。”
“我们才是一家人!”
窈娘嫌她胳膊肘往外拐,正要往下说,一张银票就贴到了她的眼前。
虽被雨水晕染过,但上面的票号字迹依旧清晰,墨黑的字似闪着金光一般,让窈娘看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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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两……”她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银票移开,露出昭昭得意的脸,她将银票收回袖子里,笑道:“娘,还生气吗。”
窈娘懵了,想摇头,又有些不好意思:“昭昭儿……”
“还有呢。”
昭昭从床下找出自己的包裹,里面除了衣物和书,还有一包用布裹了东西。
她拿出来,放到窈娘面前,郑重其事道:“娘,你自己打开看。”
五千两的银票都被轻飘飘地拿出来,这布里裹的什么东西,窈娘简直不敢想。
她颤着手,先是隔着布笼统地摸了摸,再是小心翼翼地拆开。只见里面全是亮闪闪的金饰玉饰,用料豪奢,工艺超绝,一看便知不是民间凡品。
“这是……”
窈娘看得眼冒金光,她世面见得不少,却没见过这么贵气逼人的东西。
“昭昭儿,这像是官家的技艺,虞妈妈口中的那富商可弄不来这些。”她指了指脚下的地,用一种恐惊天上人的声调说:“……你莫不是被王爷看上了?”
昭昭笑着摇了摇头。
是个女人就顶不住这些亮闪闪的玩意儿,窈娘也不例外,她拿起一根金簪想往头上戴。
昭昭却拦住她:“娘,看看就行,别戴。”
窈娘不解。
“死人的东西,少碰为妙。”昭昭淡淡道。
这些都是雀儿当时留在教坊里的东西,里面有些是意行送的,有些是官儿们的小妾送的。
窈娘猛然一骇,将金簪放了回去。没等她问,昭昭先开口了:“户帖带来了吗?”
见识到自家女儿的神通,窈娘语气软下去不少:“带了,带了。”她把包裹中的户帖拿出来递给昭昭,“做什么用?”
昭昭翻了翻手中的帖子,三人都是妓籍,一窝贱烂的命。她瞥了床上襁褓中的阿蘅一眼,淡淡道:“改命。”
等阿蘅懂事时,她不会有任何屈辱的记忆,也不会为了生计发愁,她会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长大,什么也不必担心。
如果可以许愿的话,昭昭希望阿蘅能和她长得像一点,再像一点。
当她与一张极为相似的脸对视时,说不定灵魂能顺着眼睛钻进对方的身体,像个凿壁偷光的穷鬼一样,悄悄咪咪地把自己的缺憾填平。
没等窈娘再问些什么,昭昭已经拿着户帖和那包首饰起了身,走到门外,大喊了声小绻。
窈娘也跟着探出头,却见空幽的小院外,竟探出了头半人高的黑狼,背上还骑了个姑娘,顿时大惊失色。
昭昭捂住她的嘴,把她塞进门里关上,冲小绻笑道:“何必。”
小绻懂的中原话不多,就记得几个特定的人名。她看出昭昭是要出去,思虑片刻后点了点头,拍了拍母狼的背,示意昭昭上来。
昭昭连连摆手,示意不敢骑她娘。小绻领着她到了一处水阁,何必正在檐下睡觉,见昭昭来,不耐烦地揉了揉眼睛:“见着家人了?”
昭昭点了点头,把手中的户帖露给何必看:“何侍卫,前几日你家娘娘让我拿上户帖再去拜见她。”
她端的什么心思,何必一瞧就知道,笑了笑:“你莫不是吕布在世?为了给家人和自己脱籍,一边答应了我主子去堂上作证,一边又想着去娘娘面前装可怜。我家郡主不也救过你么,要不你再去求求她,好成全你这三姓家奴?”
“狡兔三窟。”昭昭道,“这么难办的事,哪敢只拜一尊菩萨。”
何必不再打趣她,从腰上摘了个牌子丢给她:“现在是巳时初,我让人领你出岛,去内宅求见娘娘。不管见没见到,酉时初必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