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萱依然紧盯着她不放,笑道:“叶师妹真是有心,待师尊出关,若是听得你这般言语,定然欢喜。”
这话中的试探意味更是明显,叶青篱只淡淡地笑了笑,举杯对石萱道:“师姐所言,倒像是来特意叫青篱宽心一般。”
“我是你师姐,我不关心你关心谁?”石萱扬唇。又自己将酒满上。
叶青篱便跟她打着太极,你来我往,双方说话都是滴水不漏。
正在叶青篱左右猜测石萱来意之时,忽听她道:“叶师妹,左师兄与水师姐的噩耗,我却是昨日才知。”她的神情伤感,“前日我不在山上。竟生生错过了送左师兄最后一程的机会。我……”
她重重一叹。
叶青篱的心脏却是重重一跳:来了!
不过她收敛情绪的功夫已是练得极好,当下也叹道:“左师兄情重,他二位死能同日。也算……也算……”
她像是说不出话来,干脆便喝干一杯酒,不再多说。
石萱唇角微扬,看着叶青篱。眼神中闪过复杂难解之色。
过得片刻,她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左师兄倒也罢了。四十年前龙门会,他孤身闯过来,成为师尊亲传弟子的时候已经二十五岁。水师姐虽也是自己闯龙门会进的昭阳峰,我却听说。她同凌光阁水家有些关系。”
石萱的话点到即止,她那眼神却大方得几近放肆,好像要将叶青篱从外到里细细剖开一遍。检查清楚似的。
叶青篱的神色纹丝不变,等她话音落完才略显惊讶道:“水师姐竟是凌光阁水家的人么?”她的表情恰到好处。仿佛只是单纯地在讨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事实上,她心里已经是惊雷迭起,急火上头了。
凌光阁主管刑罚,其中三脉势力手握着最为堂皇的生杀大权,在昆仑地位地位极是特殊。光只看陈家之势,便可想见,能与之比肩的水家会有多么强大。
叶青篱只心慌了一瞬间,便立即产生怀疑:“水凝寒若真是水家之人,她当初又何需为了天元珠而胁迫于我?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她也大可去寻求家族帮助?又何必受我挟制,老老实实跟着左凌希下山?”
她这里正疑惑,石萱果然说:“只是有点关系而已,具体的是什么关系,我可不知道。”话音刚落,她便亲昵地冲叶青篱眨眨眼睛,神态言语间尽是“我为你通风报信、为你着想”的意思。
若她真是为叶青篱着想,叶青篱自然要感激她。
可这个时候,她这夹缠不清的语气,却叫叶青篱万万不敢对这事有分毫多余的表示。
不论石萱怎么说,叶青篱都只以一个普通师妹的角度来叹息道:“若真能有些深入的关系,水家找到当日那魔修的同脉之人,给水师姐报个仇也是好的。”
石萱淡淡一笑,道:“有些乏了呢,叶师妹,你的酒真是好喝,可勾起了师姐的馋虫。”
叶青篱也站起身来,顺势送给她两坛酒,又笑道:“虽说师姐觉得乏了,但青篱竟还是舍不得送师姐离开,真是许久未见,总想多说会话。”
“往后可不有的是机会?”石萱掩嘴一笑。
她放出一道腾云符,脚下便悠悠闲闲地现出一朵云架。这种腾云符只有金丹期修士才能绘制,是一种特殊的低级符篆,虽是提供给练气期修士使用的,但却并不多见。
因为这种符篆放出来的云架虽能载人飞行,速度却奇慢无比,比之普通凡人跑步也只快一线,所以很少有金丹修士会去浪费时间,来制作这种除了好看以外再无其它用处的东西。通常只有长辈修为不低于金丹,本身又极受宠爱的练气修士才能有这种东西使用。
两年前石萱也曾在叶青篱面前用过腾云符,那次是为了示威,却不知这次是为了什么。
鲁云在旁边低吼出声,尾鞭甩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深痕。
石萱的云架已经施施然腾空而起,她向鲁云招招手道:“你这灵兽,那时候不肯跟着我,非害我受了重伤。怎么,现在还想找我麻烦?”
鲁云身周灵力涌动,仿佛有疾风将起之势。石萱“哎哟”一声道:“叶师妹,你这里我可真不敢多待了,看你这灵兽威胁我呢!”
叶青篱连忙呵斥道:“鲁云!”
石萱驾着云慢悠悠往山上升去,只留下一连串清脆的笑声。
叶青篱带着浅笑目送她离去,直到她的身影被山上树木掩住,才又坐到石桌边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小口泯着。
她与石萱无形中又交锋过一次,目前看来两人是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