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尋操了一聲。
罵完後,兩人默默地喝完杯中的酒,一時半刻都沒話。
程尋不是會主動分享心事的人,周敘只能引導,「若是我遇到喜歡的人,我會對她好,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給她,保護她,愛她。跟我在一起,她必須比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還要快樂。」
「庸俗。」
周敘不否認自己在感情上確實保守,連帶思想也古板。「卻長久。」
程尋舔了舔脣上未乾的酒漬,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我說了要跟她一輩子了嗎?」
周敘畢竟也認識程尋幾年了,知道這男人的思維比一般人來得極端完美,甚至明目張膽的顯露自身惡劣的本質,放大人類所有的劣根性。
他的自私,讓他即便毀了看上眼的東西,眼都不會眨。
周敘覺得被這男人攤上的女人,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哦?是嗎?」周敘飲完最後一杯酒,起身,穿上外套,「那你就等著看她變成別人的吧。」
即便如此,周敘還是想,如果真有這麼一個女人也好。
程尋的情感過於自我中心,連同血液都是殘冷,這也許令他無所畏懼,但同樣也伴隨著巨大風險,他不懂得及時止損。
最後,只會毀了自己。
臨走前,他拍了拍程尋的肩,火上加油。「你難道不想知道她愛上你會是什麼模樣嗎?」
周敘離開後,程尋替自己斟滿了酒。
前後來了不少女生搭訕,醉意上身,醺的男人的眉眼迷離散懶,渾身交織著禁慾和放縱,矛盾卻性感,放縱也矜貴。
程尋斜靠在椅背,若有所思。
女人們見他不冷不熱,其中幾個比較大膽朝他伸了手,還未碰到衣衫,男人冷然的視線已經壓在她的身上,彷彿要將她的四肢拆卸下來浸酒。
氣氛凝滯,嬌笑聲停止,一群人知趣的散了。
耳根子清靜了,他偏頭,嶙峋的手指滑著杯緣,一圈又一圈,壓出了痕跡,似是要陷進肉裡。
手機訊息來了。
餘光瞥見是目前在精神科實習的學長。
學長:不排除對方可能是透過反覆受傷去抑制自身的創傷,而且是無意識的。
學長:你朋友是不是經歷過重大創傷?或是意外?
學長:若他不斷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中,去試圖減輕內心的焦慮,最後可能會沉淪以這種方式去解決所有負面情緒,甚至受的傷會一次比一次更嚴重。
學長:因為這些個案的最終目的,不外乎就是自殺。
學長:我建議還是帶來檢查一下,太危險了。
一襲黑色短裙緩步靠近,柔軟的布料貼著女人勻稱的大腿,她不畏懼男人凝重的臉色,大膽瀟灑地坐進他的身側,勾起笑,「雖然很老套,但還是想問,一個人嗎?」
程尋偏頭,眼底的晦暗未退,看清了人才收起了情緒。「還有時間出來喝酒,看來進院實習也沒多累。」
高語彎起脣,與平日在醫學院素面朝天的模樣判若兩人,顯得放浪生動,「當然是沒床上累。」
程尋笑了一聲。
「怎麼啦?難得見我們程大高材生如此傷神。」女人音色清亮,看來也有些醉了,拖長的語調聽上去像在哄他,肩上的細肩帶鬆垮的滑至女人的上臂,她毫不介意,反而朝男人靠去,恰到好處的距離,不碰觸也不退開。
她很聰明。
「一個人在這喝悶酒啊。」
一股清新的茉莉花香溜進男人的鼻息,如同女人輕巧的倩影,亂了他的氣息。程尋仰著腦袋,伸手去摸口袋的菸,問道,「妳換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