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喝完药,又发泄了一通,她也已没了力气,说完便背对着慕迟倒在床上。
慕迟望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小心地上前,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后方才轻轻上前蜷在她身后,颀长的身躯与她嵌合着,他抬手,拥住这一抹炙热。
乔绾身躯一紧,刚要将他的手拿开。
“你还在发热。”慕迟低声道,以手覆在她微热的额头。
冰凉的体温带来莫名的舒适,乔绾抿了抿唇,决定让自己好受些,懒得再同他争辩,只是将要临睡去时想到了什么,强撑着微微睁眼:“后日各国来使便要离开了?”
慕迟僵滞,睫毛颤了颤方应:“嗯。”
乔绾再没有说话。
慕迟等了很久,久到肢体僵硬,方才鼓起勇气问道:“你可要去见他?”
可问完后方才发觉,不知何时她早已沉沉睡去,眼眶仍微微泛着红。
慕迟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无比的认真,而后上前小心地拥着她,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及炙热的体温,惶恐难安的心逐渐平和。
不知为何,慕迟想起当年她代嫁离京那日,他走在陵京的街市上,听见有人唤另一人“晚晚”的声音。
如今早已将那些多余的人与事忘得一干二净,却始终记得这个亲昵的称谓。
慕迟僵滞几息,轻轻凑到她后首的青丝之间,虔诚地落下一个吻,生涩而亲热的一字字唤着:“绾、绾。”
语气如情人般缱绻。
这一夜慕迟睡了这几日的第一个好觉。
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泛白,乔绾仍在沉睡着,满头青丝铺在他的手臂上,左脚不知何时从被子下钻了出来,细嫩的脚腕上,那枚小痣藏在莹白的肌肤上,旖旎万分。
慕迟触了触她的脸颊,确定不热了方才起身,将她的左脚放回被中,静悄悄地朝外走。
司礼正侯在院外,听见开门声忙走上前:“公子。”
慕迟应了一声,淡淡令道:“吩咐下去,将附近的杨树都砍了。”
司礼大惊:“都砍了?那栽种何物?”
“将燕山皇林的青桐与榆树移栽过来。”慕迟想到昨夜司礼说“乔绾病得很重”那番话,睨了他一眼。
司礼不觉后背一寒,迟疑了下问道:“长乐公主……无事了吧?”
慕迟收回视线:“砍杨树的事,便交给你了。”
司礼心中哀嚎,他怎么说也是堂堂四品护卫总管,去砍树岂不是要被那一众同僚笑话……
慕迟再未多说什么,朝府邸门口走去,下瞬倏地想起昨夜乔绾提及的“明日诸国来使离齐”一事。
他不奢求,只要能在余下的百日里,好好地陪着她,让她哪怕只有一丝丝喜欢自己便好。
慕迟这样宽慰着自己。
可这夜,慕迟却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乔绾去城门口送景阑。
景阑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袭朱槿袍服,与她身上的红裳交相辉映着。
景阑对她伸手,问她可愿随她一同离去。
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握住了他的手,翻身上马,二人一同朝城外驰骋……
慕迟盯着那副画面,险些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