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公子并未回知州府,今晨他询问之下方才得知公子竟回了营地,代公子应付完知州后,司礼也匆忙往营地赶。
方才靠近中央的幄帐,司礼便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肃杀又冷厉,人人自危。
司礼唤住一位将士,刚要问发生何事,便见将士松了一口气:“司总管,您总算来了。”
“今晨寅时,殿下突然回来了,什么话也没说便去了战俘营中,还吩咐下去,说谁若能胜他便得自由……”
司礼神色微变:“结果呢?”
将士想到营中的尸首,脸颊发白地摇摇头:“殿下出来时,身上的衣裳都没脏多少。”
司礼眉头紧锁:“殿下现在何处?”
“已经回了幄帐了。”
司礼放下心来,忙朝中央的幄帐走去,在帐外叫了声“公子”,等了片刻,方才走了进去。
令司礼诧异的是,幄帐内并未如以往一般烧着数个炭盆,今日只烧了一个,正不温不火地散着热。
而公子正平静又疲惫地坐在书案后,面无表情。
只是他的脸色如同被冻住一般,比往日更加青白,脸颊一侧还残留着几滴凝结的血珠,僵硬的肢体一动不动,甚至吐息之间都是渗人的寒气。
死气沉沉的。
司礼大惊,匆忙又烧上其余几个炭盆,直到幄帐内热起来才道:“公子,可是手底下的人办事不牢?”
慕迟的瞳仁微微动了动,冷静道:“乔绾房中也只烧了一个炭盆。”
可是昨夜,他并未觉出寒冷,甚至三年多来少见的好眠。
然而回来后,他尝试着只烧一个炭盆,却如坠冰窟。
司礼一怔,目光落在公子放在桌上的手背上,那里有一个暗红的齿痕,显然下口不轻,下瞬反应过来公子昨晚大抵去找长乐公主了,低下头不敢作声。
慕迟也终于反应过来,看向他,嗓音微哑,倦声问:“发生何事?”
司礼忙道:“咱们安插在阿尔赫部落的探子回报,说阿尔赫得知咱们的大军借道摩兰后,要派大军自绥州出发,途经固阳直达九原边界,意欲掌握先机。”
慕迟扫了一眼眼前的舆图:“阿尔赫想将战场放在摩兰,顺势挑起摩兰对大齐的怨气。”
毕竟若真打去绥州,不论输赢,城池都将成大片废墟;而在摩兰挑起战火,摩兰百姓势必对大齐有怨。
“公子如何应对?”
慕迟顿了顿,不知为何心中满是疲倦,好像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好一会儿才道:“派兵增守固阳,顺便将几个将军叫来。”
“是,”司礼应,又道,“公子,今日我听秦知州和一个书生提及,西山以北有个温池,温水自山中流下,形成天池,据闻对身子甚好,您身子寒,不若去那边休养休养。”
慕迟凝眉,刚要回绝,却又想到昨夜初初碰到乔绾,她在睡梦中被他冰得微微瑟缩的画面,抿唇不语。
司礼不敢多待,抱拳就要告退,却又想到什么,看了一眼慕迟的手背迟疑道:“公子的手背,还是上些药为好。”
说完转身出了幄帐。
慕迟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整齐的齿痕因他方才攥拳的缘故又有些渗血。
其实仍不知疼痛的,可是却又止不住地想起乔绾昨夜那些话,牵着心口处一阵酸涩。
她说,她给那个叫无咎的男孩找了一个新父亲。
还说,他们已经更换了生辰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