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俯身将她横抱起,身前的白衣顷刻染了血迹。
“公子……”司礼还要说些什么,却只见慕迟抱着怀中的女子,一步一步走到了护卫牵着的骏马前。
甚至未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他已飞身上马,拥着身前的女子,晃晃悠悠地朝陵京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慕迟时不时扶一扶怀中女子将要歪倒的身子,或是擦拭一下她身上的血迹。
天边逐渐泛起红光,浩瀚的日出盛放在山崖远处,一缕金红色的光芒照在二人身上。
慕迟手握缰绳的手一滞,他转头迎向日出的方向,看了许久,方才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呢喃道:“天亮了,但你可以再多睡一会儿。”
司礼自一旁心惊肉跳地看着,唇动了动,最终未敢开口,只吩咐人将另一具尸首妥善地安置。
从雁鸣山到陵京不过半日的距离,慕迟从日出一直缓慢地走到天黑。
今夜的陵京因着联姻的余喜,仍热闹非凡。
慕迟驾着马徐徐穿过,两侧的百姓满目惊恐地看着二人,纷纷逃离得远远的。
慕迟恍然未觉,仍不时地朝远处看着,皱着眉道:“也不知你为何偏偏喜欢这样令人烦躁的夜市。”
说着,他却又不觉改了口:“不过你既然喜欢,便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慕迟还想要买街边铺子里的糕点小吃,可那些人瞧见他便脸色煞白地避开。
他忍不住凝眉,眼中汇聚着戾气。
身后跟随的司礼忙上前替他买了好些吃的,再递给他。
慕迟勉强松了脸色,回到公主府时,手中已拿着好些吃的。
将怀中的女子抱下马,一直回到她的寝殿,将她放在软榻上,慕迟有些迷茫地坐在桌旁,不知自己还应做些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拿过买回的糕点,想要递到女子的唇边,却在看见她满脸血痕时怔了怔,懊恼地收回手吩咐道:“打一盆温水来。”
待到司礼将温水端来,他仔细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污迹。
血迹之下,是可怖的无一寸完好的血肉。
慕迟仍浑然不知般拂了拂她的发:“你的头发都乱了。”
他边说着,边将她抱到梳妆台前,拿过木梳,仔细地梳着她的长发,而后绾起她曾经最爱的发髻。
却在他打开妆奁想要取一枚珠钗时,动作陡然顿住。
妆奁内仍留着几枚首饰没有带走,点翠红玉珠钗,金丝绕发簪……
是他还是小倌时,她送给他的成双成对的首饰。
她说:红玉寓意相思,金丝绕意为此生纠缠再不分离。
慕迟定定地看着,下瞬有些慌乱地后退两步,转身走向里间打开衣箱。
里面放着一件火红的狐裘。
——是与她曾送给他的锦裘格外般配的那件。
那么爱这种奢靡物件的乔绾,却独独不要这些了。
慕迟拿过狐裘,回到梳妆台前,披在女子的肩头,又一股脑地将妆奁中的首饰全部拿了出来,插入她的发间。
“以后,不要再弄丢了。”他低声呢喃着,与“她”一同看向铜镜中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