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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这些都体现在&ldo;白&rdo;剪裁完美的衣服上，体现在那双优雅、有力、纤细、精心护理过的手上，体现在冷酷无情却闪闪发光的眼睛上，那双眼睛一直盯着乔治。乔治也看向那双眼睛，他看到自己的倒影，正笨拙地寻找着，殊不知所要找的东西就在不远处。连续几天乔治都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或许那不是倒影。或许……

&ldo;白&rdo;又走了一步，这才将他的思绪唤回。&ldo;该你了，&rdo;&ldo;白&rdo;轻描淡写地说，&ldo;如果你还想继续的话。&rdo;

乔治看向棋盘，发现自己的处境还很安全。&ldo;为什么我不想继续了?咱们目前……&rdo;

&ldo;势均力敌。&rdo;&ldo;白&rdo;突然插嘴，&ldo;但你要看得长远些：我在努力赢，而你不过是争取不输罢了。&rdo;

&ldo;差不多是一回事吧。&rdo;乔治争辩道。

&ldo;不一样。&rdo;&ldo;白&rdo;说，&ldo;证据就是，这局我会赢，之后的每一局我都会赢。&rdo;

如此出言不逊吓住了乔治，他抗议道：&ldo;马洛奇是运用防御战术的大师，如果你熟悉他的比赛……&rdo;

&ldo;你对马洛奇的比赛有多了解，我就有多了解，&rdo;&ldo;白&rdo;说，&ldo;而且我可以毫不隐晦地说，如果我们有机会对阵，我照样能完胜。&rdo;

乔治的脸红了。&ldo;你觉得自己很厉害，是吧?&rdo;他说，然后惊讶地发现&ldo;白&rdo;并未反驳，而是无比同情地看着他。

&ldo;不，&rdo;最终&ldo;白&rdo;说道，&ldo;是你觉得我很厉害。&rdo;接着像刚躲过一个隐藏得很好的陷阱似的，&ldo;白&rdo;摇摇头，微微露出一个有些别扭的冷笑，道：&ldo;该你了。&rdo;

乔治做了一番努力，才将无法理清的混乱思绪放下，重整思路，走了一步。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自己败局已定。第二局他又输了，接下来的一局也一样。第四局他孤注一掷地变换了战术，在第十一手棋时，发现了一个绝好的机会发起反击。但他有些犹豫了，进而错失良机，再次败北。这局结束后，乔治小心地收拾好棋子。

&ldo;明天还来吗?&rdo;他说，完全无视&ldo;白&rdo;露骨的嘲讽。

&ldo;如果没什么事情妨碍我的话。&rdo;

乔治突然感到一阵恐惧的恶寒。&ldo;什么事会妨碍你?&rdo;他费劲地挤出这句话。

&ldo;白&rdo;拿起白皇后，在指尖缓慢地转动着。&ldo;比如，露易丝。要是她不喜欢你沉溺于此呢?&rdo;

&ldo;为什么?她为什么会那么做?到目前为止她从没抱怨过什么!&rdo;

&ldo;我的好兄弟，露易丝是个非常愚蠢又暴躁的女人……&rdo;

&ldo;好了，够了!&rdo;乔治突然打断他的话。

&ldo;同时，&rdo;&ldo;白&rdo;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仿佛话题从未中断过，&ldo;她还是一家之主。古往今来，那些领主总是时不时地确立一下自己的地位，毫无缘由。事实上，这一行为完全是虚荣心的体现‐‐但对他们而言却像呼吸一样必不可少。&rdo;

这番评论令乔治愤怒不已。他鼓起全身的勇气，大胆地反驳道：&ldo;如果你这么想，恐怕这个家不再欢迎你来了。&rdo;

话音刚落，那边的露易丝刚好转过身子看向他，不客气地说：&ldo;乔治，玩够了吧，你真的找不到别的更好的事做了吗?&rdo;

&ldo;我这不是在收拾了吗?&rdo;乔治匆匆应道。但当他伸手去拿还在对手手中把玩的棋子时，他发现&ldo;白&rdo;正用可怕的眼神端详着露易丝。接着&ldo;白&rdo;转而看向他，那双眼睛仿佛盛满黑色的碎玻璃，眼中反射出的烈焰让人无法忽视。

&ldo;没错，&rdo;&ldo;白&rdo;缓慢地说道，&ldo;鉴于她这个人，以及她对你的态度，我恨她，非常恨。现在你还希望我再来吗?&rdo;

乔治发现&ldo;白&rdo;看着他的眼神不再可怕了，那枚被他握过的棋子还留有他的温度，令人心中宽慰。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清了清嗓子，说：&ldo;明天见。&rdo;

&ldo;白&rdo;再次歪了歪嘴，露出一贯的苦笑。&ldo;明天，后天，随便什么时候，只要你叫我。&rdo;他说，&ldo;不过结局不会变，你永远不可能打败我。&rdo;

时间证明，&ldo;白&rdo;并不是在自吹自擂。另一方面，就时间这个概念来说，乔治发现用一局一局、没有尽头的棋局，或者一局里的每一步来衡量时间再合适不过了，比日历、钟表等任何装置都更实用。这一发现令人振奋;然而更振奋的是，他终于认清了所处的这个世界，一旦看清，就会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样子，仿佛是从双筒望远镜的另一边看过去。那些推推搡搡、四处放冷箭、总是要求别人给个解释或道歉的人都不再掩饰，比以往更冷酷无情，同时对他越来越无视，像他们这样的人，无论和你走得多么近，都永远不可能和你成为真的知己。

只有一人例外：露易丝。每天晚上，世界便缩小为只有棋盘和舒服地坐在对面椅子里的&ldo;白&rdo;。但坐在房间角落织毛衣的露易丝打破了和谐，她身上的怨气越来越强烈。这份怨气会时不时波及乔治这边，表现为暴躁的埋怨和质问，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ldo;你怎么能把每分钟都浪费在这种愚蠢的游戏上!&rdo;她质问道，&ldo;你就没有什么可以和我聊的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