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媛铁青着脸看了一会儿手机,忽而嗤笑了一声:“你说他是不是猜到我发现了?”她的唇角噙着一丝嘲讽的笑意,“骂了我那么多条,怎么突然又心虚了?”她转过手机,给傅青淮看时间最近的几条信息:【媛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你误会了?】【我最近应酬比较多,你别多想。】【你忙完给我打个电话吧,咱们都好久没好好聊聊天了。】傅青淮翻了个大白眼,“诡计多端。”“我想想那天时雨说的那些,把他当玩意儿的话,真觉得恶心得不行。”裴媛皱了皱眉,把手机关了仍在沙发上。她终究不是心狠的人,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对。“反正他不知道你这里,我躲在这儿不理他。”她趴在桌上,脑袋埋在胳膊里,像是疲惫到了极处的样子。傅青淮拍拍她的肩膀,先把桌子收拾了,又去洗碗收拾厨房,再出来看,她已经睡着了。次日一早,傅青淮要回学校。她知道顾远书准了裴媛几天假休息,所以没叫醒她,给她掖好了被子就出了门。半路上接到陆斯年的电话,问她裴媛怎么样,她便大概说了说昨晚上的事情,又把袁晗死缠烂打的事情说了。“你让她放宽心,交给远书吧,他有办法的。”如果能让顾远书出面处理,那是最好不过了。裴媛脸皮薄,又心软,别回头给他叁言两语又哄回去。傅青淮松了一口气,“那就交给你了?”“嗯,放心。”陆斯年在电话那头顿了顿,又问:“我下周可能要出一趟差,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我做?”傅青淮想起之前提过的家宴来,想着总归还是得先带上陆斯年过了明路才行,“那要不,找天带你回趟我家?”陆斯年正跟顾远书一起在家里商量事情,听见这话心脏猛地一跳,摒着呼吸问:“见你父母么?”瘫在沙发上顾远书一听也来了精神,一翻身坐得笔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吃个饭意思意思吧,要不然没头没脑带你去寿宴,好像也挺不像那么回事儿的。”傅青淮在电话那头笑道:“我妈肯定又要骂我欠考虑。”
是够没头没脑的,说着裴媛的事儿呢,怎么突然就变成见家长了?而且见家长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得这么随意。陆斯年跟顾远书对视了一眼,垂下眼睫笑了笑,“总算是有个名分了。”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楠木书桌上的丝绒盒子上,却听她在电话那头说:“万一我爸妈问起来,能不能先别提你家?”陆斯年的心又沉了下去。他明白她的心思,也知道自己家是个什么德行,时雨才闹出这么大一场戏都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我都可以。那你愿意我是画家呢,还是陆助理?”他问。顾远书听了“噗——”地一声,咖啡差点儿喷在高级西裤上,翻了个白眼端着杯子往客厅里去,留下他独自在书房里。“陆助理吧,好歹是个正经工作。我妈要是听说你是画家,肯定觉得我得养你一辈子。”“一辈子啊?傅老师,那余生承蒙你照顾了。”“我想想啊…“傅青淮顿了顿,“当小白脸也够格…哎呀,我妈看见你搞不好以为你是拆白党呢。”“什么?”“专骗女人钱的小白脸,比如我这种绝望的大龄女青年,最容易上当了。我跟你说,你要是去那种相亲网站当男嘉宾,保证是个头牌。”“你们人民教师,这么瞎胡说是可以的吗?”“不不不,只有我们社会学博士生比较能胡说…你要不要为科学献身去注册一下?就当田野调查了。”“我是搞艺术的,不搞科研。为你献身还可以,科学可不关我的事。”“那就当我为了科学,吃点亏吧。”傅青淮在电话那头爽朗笑道,“我替你注册去。”陆斯年也笑了,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青淮,你是不是害怕了?”他语调温柔地问她,“你一害怕就会岔开话题瞎说。”傅青淮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应了一句:“有点儿。”“没事的,有我呢。”他说。“我这个人,对婚姻…没有什么打算。我愿意长久地跟你在一起,但是婚姻这件事情,牵扯太多。”陆斯年握着手机,靠在书桌上,拿起那个丝绒盒子把玩,一会儿打开,一会儿又合上,过了好一会儿,只说了一句:“没事的,有我呢…我都依你。”他对两个人的未来,有过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句,我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