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逃过这一劫,可心中明白,事情只怕更糟,可这种事我只愿和青岩做,躲得一时算一时。到了秋天的时候,秀儿来信说,她在京城遇到一如意郎君,两人结为连理,顿时气的我锤着门说:“阿娘,你看看,这秀儿好大的胆子,跑到京城里,和什么野男人婚配,万一遇到骗子怎么办?”阿娘端着饭,手里拿着一根葱,看了看我说:“璟儿啊,你先别急,看看后面说的什么。”我读着信,不止秀儿,连雪飞也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结为连理,我赶紧往下读,关于青岩的,净是一些嘘寒问暖的废话,一时间心中七上八下。阿娘看我不应声,就问:“雪飞没有找到她的如意郎君?”“雪飞也找到了。”“那你愁眉苦脸做什么?”“我我”我看着阿娘,一个头两个大,老娘啊,我怎的对你说,我担心顾青岩在京城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我坐在门槛上,叹口气说:“我也是为她们高兴。”阿娘眼一翻,嘴一撇,不再和我说话,我把信认认真真读了好几遍,扣着字一个一个的念,还是没有念出来半点顾青岩向我的意思,当然也没有顾青岩找了别人的意思。这天又卖完布,往家走,突然头被蒙住了,感觉几个人拖着我往前走,我大声呼叫,可后背被一点,顿时失去了意识,在最后一刻,我心想:这下完了。等我睁开眼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回到了以前住的房子里,挣了挣,身后被绑着绳索,往前一看,文启,这尼玛的不要脸的,没完没了,我笑了笑说:“大哥,你绑着我做什么?”文启转过身,笑着说:“小璟,今日哥哥把话给说明了,这会儿顾青岩他们兄妹俩已经走了,再也没人护着你,可在这清凉镇连最美的娘子都比不过你,你不知多少人打你的主意,哥哥我也是不遗余力地护着你,你若再不知好歹,休怪哥哥心狠。”这人绝对不能来硬的,只能转着弯来,我低着眉,一副恭顺的模样说:“哥哥的心意我都知道,只是我这个人最重情意,你若真心与我相好,需同我一起去后山的兔儿爷庙里上三炷香,共起山盟海誓,我才相信你。”他一听,眼中很兴奋,但又有几分芥蒂,坐在我身边看着我说:“小璟聪明古怪,哥哥怕中了圈套。”我顺声说:“我肩部扛,手不能提,怎的设圈套?若只是一时欢好,我宁愿现在就咬舌自尽,哥哥若真心待我,为何不敢同我一起去拜拜?”他将信将疑地看着我,半刻钟后手拿着扇子一敲,说:“小璟,我就信你这一回,哥哥从小就喜欢你,图的绝不是一时之欢。”我点点头说:“小璟也信哥哥。”他解了我绳索,两个人便往后山去,后山很大,山高树茂。其实我知道文启说的话虽然不全是真,但至少一半是不假。清凉镇不大,听说我娘以前是大官宦人家的妾侍,后来被抄了家,就沦为女婢,又让我爹给相中,才做了这第十五房姨娘,生了我,我又随我娘,小时候还好,年龄越大,越生肤白人俊。至于男风这回事,连当今皇上都有男妃,可想而知,这民间更是肆无忌惮,我卖布的时候,男男女女都有,拿布接银子的时候,顺带摸着我的手,我心中虽厌恶,到底生意人,和气生财,只是今日想不到文启他狗急跳墙,竟然绑了我。不一会儿到了半山腰的兔儿爷庙里,文启点上香,我两个跪在前面,一共闭了眼,许了誓言,站起身后,他就拉着我要亲,我笑了笑说:“哥哥别急,这后面还有一个屋舍,那里隐蔽。”到了地方,我朝木架上一躺,笑着说:“哥哥来吧。”他自顾自的兴奋扑上来,我一手扶着他的脊背,一手摸着刚才看见的石头,手快心狠地一砸,他顿时停下来,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看我,一脸不可置信,我推开他,冷声说:“文启,就算再不是一个娘生的,我们还是一个爹养的,你怎能这样对我?”他忍着痛,张嘴说:“文璟,我早知道你狡诈,现在莫不是想杀了我?”“我和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了你?”他捂着鲜血直流的头,疑声说:“你不杀我,但你知道我若回去,不会轻易放过你。”“随你的便!”我不再搭理他,继续往山里走,一边走,一边流泪,我文璟从来不是聪明的人,只剩下这几分骨气,我今日若从了文启,以后有何面目做人?只是我这一入山,我的阿娘可怎么办?她定然四处慌张,满世界地找她的儿子。越往上走,山岳陡峭,树木也越多,我耳朵贴着岩石,全身关注地听哪里有水的声音,顺着声音一直走,走了两个时辰,终于看见一个小瀑布,赶紧跑过去喝了几口冰凉的泉水,又洗了洗脸,身上的衣裳都被树枝挂烂了,一条一条的,不过没关系,有水就有鱼,有鱼就能活命,等吧,明年春天,若顾青岩不回来,我就顺着山的背面往往东走,去京城找他。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十年前那场罕见的大雪,山下乞讨的顾青岩,以及被困在这雪山上的顾雪飞。那是十年前,我十四岁,都说瑞雪兆丰年,可雪太大了,我推开门,一脚踩了去,都没了小半个腿,真漂亮的雪,我喊着秀儿一起堆雪人,可隐隐约约听得一个轻低的声音,我疑惑地朝四周看看,就看见靠着墙,蹲在雪地里小小的顾青岩,小小的人快被雪给埋住了,我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用手轻轻地扒掉他身上的雪,看见一张小脸,已经红肿红肿,脸上冰块一样,嘴唇没有任何血色,用手捣了捣,僵硬。、死了?!我赶紧大喊:“阿娘,快来,快来。”阿娘从屋内走出来,抱着顾青岩到屋内,把他放在炭火旁,我端着姜汤过来,一点一点滴在他嘴里。“阿娘,他是不是死了?”阿娘把手放在他鼻息间说:“这孩子真顽强,这样冷的天气能生生熬一夜,非同一般。”我终于松口气,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真好看呢,可喜的是,他慢慢有了气息,开始张口:“兔儿兔儿雪飞”我看他实在说话艰难就说:“小弟弟,你先暖暖,吃点东西,再说话。”他好似很着急,皱着眉,眼泪顺着眼角不断滴落:“求求兔儿雪飞。”我看着阿娘,阿娘看着我,最后把他放在我怀里说:“璟儿,你抱着他,我到后山的兔儿爷庙里看看。”那小人儿听了这话,眼角的泪开始凶猛地往下落,我顿时也明白过来了,安慰着他说:“小弟弟,你不要担心,阿娘已经去了后山,你张开口,多喝点姜汤。”他很听话,我一点一点的喂他,我实在不明白,一个人在昏迷中,怎么还有这种强烈地执念?过了三个时辰,阿娘才回来,怀里搂着个孩子,我过去一个,也是冻的已经僵了,文秀凑过来:“这是谁?”阿娘看了看我怀里的顾青岩说:“应该是兄妹俩。”☆、你知我因何咬你的脸?“她脖里带着什么?”阿娘摸着绳子,一个红色的吊坠出来,颜色暗红,并不好看,也似乎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但阿娘神情非常严肃,眉头紧皱,我很少看到她这样,就疑声问:“有什么不妥?”“哎,只怕这两个孩子不简单。”“不就一块破石头,街摊上到处都是。”阿娘笑了笑说:“傻孩子,这是一块上好的刚玉,只不过没有抛光,所以颜色暗沉,看着和普通的石头一样。”“那也不能说明什么。”“除了官宦之家,谁有能耐弄这个带在身上?”“既是官宦之家,为何如此落魄?”阿娘沉吟一会儿,低声说:“瞧他们姊妹的岁数,只怕是当年萧家抄家时,不知谁家留下来的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