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鸿有些幽怨地看了何挽一眼,抿了抿嘴,“我觉得,应该是我先问王妃为甚么要推我才对。”
“。。。。。。”何挽无语半晌,才回道:“王爷若是不来,还突然在我耳边说话吓我,我就是有意推你也不成。”
李佑鸿被扶着站了起来,抖了抖自己的衣袖,整理好衣袍上的褶皱,“。。。。。。好罢。王妃说得对。”
他抬头于何挽对视,眼神莫名有几分无奈,“我被推,错在我。”
他与太子关系尚可那会儿,太子曾教导他,避免与家眷争吵的方法很简单,既是痛快认错,即使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于是他的下一句便是,“虽然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甚么。”
何挽:“。。。。。。”
“王妃,你可是也梦魇了?”李佑鸿自觉处理得十分妥当,坐到床榻边上,愉快地转移了话题,“你方才大喊救命,难道是梦中有人要杀你?”
何挽坐到床榻的另一侧,“是。梦中此人不仅要杀我,还割下了自己兄弟的腿上之肉,杀了无数奴仆,甜言蜜语地哄骗我到他家中去,只为用我的肉做吃食。”
李佑鸿大惊,“此人竟如此可怖!?”
何挽微笑,道:“对。此人正是你。”
李佑鸿:“……?”
何挽揉了揉太阳穴,“我服下那药后,便觉身子疲乏,马上便睡着了,紧接着便梦魇了。”
“这实在是太过于巧合,说我梦魇与那药无关,我是不信的。”她将自己的想法细细与慎王道来,“这药好生厉害,我肯定王爷之前精神不济、梦魇连连都是因为这药,至于一停了药,身体丝毫没有好转,反而骨肉痛痒,我怀疑是这药有瘾性。”
“故而,王爷,这药你必不能再吃,那温远洲也是能不用,便不可再用了!”何挽言辞恳切,可却见那李佑鸿嘴微撇着,微微垂着眼睛,瞧起来并未在认真听她说话。
何挽蹙眉,唤了他一声,“……王爷?王爷!”
李佑鸿这才把眼睛抬了起来,眨了眨,闷闷地嗯了声。
“王妃,你说的这些,我心中都是清楚的。只不过温远洲到底是为数不多、活下来的故太子近侍,是最熟悉故太子的人,留着他还是有用的,暂时不要与他闹得太僵。”
他的不高兴都已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了,心不在焉地解释着,“温远洲那改变脉象的药,我已经决定不再吃了。至于离魂症的脉象……我也想好了解决的办法,王妃不要担心了。”
何挽打量着李佑鸿的神色,瞧出他似乎是在闹脾气。
她现在与李佑鸿在同一条船上,两人之间需要绝对的信任,若是出了甚么嫌隙,怕是对计划有大影响。
于是她便直截了当地问了,“王爷,你怎么闷闷不乐?可是我做了甚么不对的,惹你不快了?”
李佑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王妃,你可知,我近日梦魇,也曾梦见过你。”
“我梦见计划失败,所有人都背叛了我。我锒铛入狱,被严刑拷打,毫无尊严。这时,你到监狱中探望我,抽出发簪,一把插-入我的喉咙,见我没有死透,马上又补了数下,直插得皮肉烂成泥、鲜血流尽,不再喷出……”
何挽因着他的描述直打寒战,出言叫停,“王爷!”
“你究竟想说甚么?你梦中的我又不是真的我,王爷总不是因为这个生我的气罢?”
闻言,李佑鸿很是惊讶,“怎么会?”
“我想说的是,在我的梦中,王妃你是救我之人。而在王妃梦中,我却是害你之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王妃莫不是平日里就觉得我不是好人,故而才在梦到我杀害你罢?”
何挽一时抓不住李佑鸿话中的重点,愣了愣,反问:“在你梦中,我是救你之人?”
“……你不是梦见我用发簪插--你的喉咙么?”
李佑鸿认真道:“正是。我在监狱之中,受尽折磨、生不如死,王妃来插我的喉咙,是在帮我解脱。”
何挽:“……”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反驳。
李佑鸿起身,对着何挽拱了拱手,道:“这些天,王妃且好好休息,局已经布好了,我们只需坐着看戏就好。”
“……我先走了。”
何挽看着他转身,一直走到楼梯口,抿了抿嘴,“王爷!”
李佑鸿脚步一顿,微微侧身,向何挽投去一个带着些许疑惑的眼神。
“我从未觉得你不是好人。”不知为何,何挽说这话时总觉得臊得慌,“你德才兼备、胸怀大志。你一直都是这样,我知道的。”
闻言,李佑鸿脸上的表情仿若凝固住了,在原地僵硬了半晌,才道:“……嗯。我、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