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鸿把手里的紫毫放下,看清了那是和离书,仍端得一副漠然不动,一如既往惜字如金,“何意?”
何挽抬眸与李佑鸿对视,不卑不亢,道:“妾身与王爷既然无法两情相悦,不如早些断了的好。”
闻言,李佑鸿垂眸,浓密纤长的眼睫遮住他眼底的情绪。
“不妥。”
“你与本王皆无大错,和离不可儿戏。”
何挽不以为意,又把和离书向前推了推,“妾身心意已决,还请王爷成全。”
王府中绿树成荫,知了声从初夏起就没有断过,说不上难听,只是在这静谧的夜中显得很是突兀。
不过倒也不会比慎王落在何挽脸上的眼神更突兀了。
李佑鸿抬眸,弯月似的眼睛裹着夜色冷清,那眼神又冷又茫然。
良久,他俯了俯身,伸手勾起何挽的衣领,倏地把她拉近。
脸慢慢贴近,他附在她耳边,一字一顿,“你心悦我。”
饶是这心事人尽皆是,被突然道破的何挽也不免有几分窘然,脸一下烧了起来。
慎王侧眼瞥了一眼她火烧似的面颊,睫毛轻轻扫过她的脸,又道:“……如今如愿,却要和离,为何?”
李佑鸿语气淡淡的,漫不经心地念白一样,压过来的气势却很是威严冷冽,何挽没来由地怕,身子控制不住发起抖来。
他从未靠她这么近过,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的纸墨香气,连鼻息也轻柔地扑在她耳侧。
“不必怕。”慎王微微松开了她,瞥了眼她发颤的腰肢,又克制地收回目光。
他道:“本王不会碰你。”
何挽闭了闭眼睛。
慎王君子端方,风度翩翩,是这世上风光无两的男子。
金陵城中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倾慕于她,何挽也不例外。所以当初圣上下旨赐亲的时候,她很是欢喜。
可没想到这慎王当真是个情种,眼中除去那已经嫁给太子做小妾的戏子,再容不下别的女人。
成亲整整一年,慎王不曾踏入何挽的月满楼一步。
平时见了她,也多是冷言冷语,从不曾关心呵护。
她后了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