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月五号的票。”杜衡说,“住的地方我找了几个,但我现在还在B市,所以想请你去帮我看看环境什么的,你觉得哪个合适,就告诉我,我把短租的房子定下来,回来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他才辞了职,想休息一段时间再找新的工作,自己买的房子又一直没装修,所以只能先找个短租的房子住着。
沈戾闻言,很爽快就应下了:“你把地址和房东的联系方式发给我,我去帮你看看。”
“微信发给你。”杜衡又说,“还有就是我这几年在B市住着,行李有些多,能处理的我都处理了,有一些要带回来的,能不能先寄到你家放两天。”
“我等下给你地址。”沈戾解释了一句,“我最近住男朋友家。”
他家的地址杜衡是知道的,但他现在住的陆长亭这边,程昭又在学校,杜衡的行李寄回他家也是没人收的。
杜衡笑道:“我正想问你,看你朋友圈就觉得你谈恋爱了。”
沈戾的朋友圈最近确实发了不少跟陆长亭有关的日常,但基本上没有发过正脸照和合照,而且这么多年了,少年时期的陆长亭和现在的陆长亭变化还是挺大的,杜衡完全没把照片上的人往陆长亭身上想,只觉得沈戾能放下过去开始新的感情很不容易,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
“嗯。”沈戾笑了笑,“谈恋爱了。”
杜衡笑声爽朗,道了句:“恭喜。”他又说,“等我回来,一定约出来我见见,我请你们吃饭!”
沈戾对他这要替自己把关的态度有些无奈,又想如果知道他在跟陆长亭谈恋爱,杜衡的反应一定很有趣,想想还挺期待看到他吃惊的模样的。
“行。”沈戾笑着应下,“等你回来。”
晚上的时候沈戾跟陆长亭说起杜衡辞职回S城的事,陆长亭也有点意外。
房间里开着空调,两个人却在阳台吹风,缺月挂疏桐,清冷月光和微凉的夜风倒是消减了几分苦夏的热意。
陆长亭处理了一天的公务,疲累一天回到家,正是放松的时候,他点了支烟,指间一点碎星似的火,烟草味随风散开。
“杜衡在B市发展得不好吗?”
“之前是挺好的。”沈戾想了想,说,“不过他之前就打算再在B市工作一两年就回来发展,现在也只是提前了。”
不然杜衡去年年底的时候也不会在S城置办房产,到底还是要回来的。
陆长亭没再多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帮他看房子,要我陪你吗?”
“就这周末吧。”沈戾说,“反正我也闲,先替他看了,万一都不怎么好,还有时间找其他的住处。”
又说:“不用陪了,你难得休息。”
陆长亭看了他一眼:“你对他倒是上心。”
沈戾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那一点酸,倏然笑了:“高中那会儿他挺照顾我的。”
沈戾高中的时候性情比较内敛,在男孩子们呼朋唤友结伴同行的年纪他却总是一个人闷头在教室里做题,基本上是被孤立的存在,何况他还对陆长亭有不可见人的心思……他的自卑和不合群在同学眼里就是孤僻,也只有性情磊落的杜衡会跟他说几句话。
高中时期的杜衡跟陆长亭关系很好,他所有不经意的偶遇都被杜衡看在眼里,时间久了,次数多了,藏着的心思就被发现了。但杜衡从来没点破,他知道他的心事隐秘晦涩不可言说,所以一直替他守口如瓶……后来的好些年,杜衡也劝过他,他也觉得爱得辛苦,可那个人在他心里扎根破土势成葳蕤,想放下就要把整颗心挖空,爱也苦,不爱也苦,千般苦万般难都只能自己生受。
想来大概是上天看他这一生苦难太多,所以才怜悯他,成全了他的痴念。
沈戾心想,该找个时间去月老祠还愿的。
沈戾在想以前的事,陆长亭也在想以前的事。
学生时代的友谊总是很容易建立,一场球赛一顿饭,聊得来,交换一个名字和班级大家就是朋友了。
他已经记不得和杜衡打过多少场篮球了,只记得杜衡总是给他带水,还记得杜衡有一个篮球是在他手里被没收的,后来他借着杜衡生日的时候送了他一个篮球,却从来没见他用过。
还有那时候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杜衡说自己以后要学计算机,然后自己做游戏,还玩笑的说等他继承家业以后记得给他投资。他那时候怎么说的?他说继承家业多累啊,以后只想开一家酒吧,约上一群朋友,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岂不美哉。
结果他现在还是继承了家业……反倒是杜衡,真的学了计算机,做起了游戏。
陆长亭咬着烟,沉沉的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