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的老板是个年过半百的男子,虽然头发日渐稀少,表情也不苟言笑,但在忽悠人上还是实力不减当年,夸张起来像在传授《降龙十八掌》,附和主任说:“感觉你生来就该来做饼干。”
万幸秦伶忠还是掂量得清自己几斤几两,笑着接应几句,该干嘛干嘛:“那我还是敬谢不敏了。”
吃饭时,他没费什么力气就加入了大家的聊天。一个阿姨亲热地给他盛了饭,主动搭话道:“你知道‘欣欣饼干厂’里的‘欣欣’是谁吗?”
“是谁?”
然后,他的目光就沿着旁边人的目光指向去往老板的地中海发型上。
他们一起其乐融融聊着什么时候收谷子。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不知不觉,秦伶忠竟然被邀请坐到了食堂最中间的位置。
那明明是苏丹青的位置。
她瞪着眼睛快气到吐血,自言自语着说“凭什么”,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人,很是时候地回答她:“谁让你撺掇他来的……”
苏丹青霍地回头,辨认出眼前人的声音。而苏实真也眨了眨眼,把后半句说完:“以前在学校,他就是十项全能。文化成绩,课外活动,还要创业,他们都说他是时间管理大师。”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得了流感要请假吗?”苏丹青问。
“哪里有人夏天得流感的。”苏实真没什么负罪感地以偏概全,抓住时机,起身就走,“你们没问题就行。”
她不打算和秦伶忠见面,所以这就起身离开。绕到厂房外边,还和门卫打过招呼。
原以为就能这样顺顺利利地回去的。
身后的门忽然被猛地推开。
秦伶忠像装载了雷达,环顾一周,锁定已经走出十几米远的苏实真,随即连身后叫他打牌的声音也不顾,就这么直直地走出去。他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她慢慢也觉察到有人在身后。苏实真加快脚步,秦伶忠也加快,苏实真放慢速度,秦伶忠也放慢。最后苏实真跑起来,秦伶忠也开始跑。
然而,他也能估计出,自己这个状态是追不上的。
忽然间,秦伶忠膝盖触地。
他整个人跌倒下去。
太阳在目光顶端映出刺眼的光圈,苏实真感到身体像植物被灼烧着,想继续往前奔跑,却猝不及防听到身后的响动。她回头,看到他倒在地上。
苏实真充满恐惧地掉头,即将迸发的哭喊声堵塞在喉咙里,可当俯下身,她的手腕立即被握住,他抬起头,眼神沉稳而澄澈,笑起来说:“再跑就真追不上了。”
向来负责吓唬别人的突然被吓了一回,苏实真起身,手还留在秦伶忠那里,所以只能略微向后仰,好在笑容立即浮上来。
“有哪里痛吗?”她又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