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同前去西夏的人中,又多了个钟灵。这夜萧峰众人在沿途的城镇上安顿。萧峰与虚竹段誉几人聊天去了,阿朱在房中刚睡醒,百无聊懒,便去客栈的院子中散步。刚到院子,却看见钟灵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低着头。她一怔,然后缓步走进。“钟姑娘。”她笑唤。原本低着头看地的钟灵,忽然看见一双白色的靴子出现在眼前,一愣,抬头,只见穿着一身月牙白衣裙的阿朱站在她跟前。“阿朱姐姐……”阿朱十分自觉地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问道:“怎么独自一人坐在这儿,不闷么?”而且还是满脸的愁容。钟灵摇头,然后有点头,她看向阿朱,语气有些迟疑,“阿朱姐姐,段大哥跟我说,我是他的亲妹子,也是你的亲妹子。是真的吗?”阿朱闻言,抬头看向天空的明月,笑应:“嗯,你是我的亲妹子。”钟灵听了,又叹了一口气。“怎么,你很喜欢你的段大哥?”钟灵低下头,手不住地扯在石凳旁的一株白色小花的叶子,轻声说道:“我在家中的时候,听到他与我定下婚约,心中好生欢喜。那时与他在无量山时,他虽然呆呆的,可与他一起我心中觉得很快乐。”“现在知道他是你哥哥,心中觉得难过吗?”“嗯。我若不能与他成亲,他日后喜欢了别的姑娘,心中肯定是念着别人不会理我。”钟灵手还是不断地扯着旁边那株花的叶子,一片又一片,没一会儿,地上便铺满了叶子。阿朱目光看着地上的叶子,再看旁边那株只剩下一朵白花的光秃秃的东东,默了默,又问:“只是难过吗?”“嗯。”钟灵答道。手中还想扯叶子,却发现叶子扯光了,于是转移目标,将那一枝独秀的白花也弄了下来,改扯花瓣。阿朱看着那株只剩下灰溜溜的枝丫的东东,嘴角忍不住勾起。只听得她柔声说道:“你也不必难过。你段大哥即使日后有了喜欢的姑娘,但你是他妹子,他定是时时惦念着你的,不会为了旁的人不理你。”钟灵性情天真活泼,也藏不住心事。“真的?”“当然是真的。否则,他今日在少室山下,又怎会认出你?当哥哥的,又怎么会不理自个儿的妹妹呢?你瞧,他待我不都很好么?”阿朱说道。其实要是段誉知道自己的身世,要与钟灵在一起,也是可以的。但问题是,段誉的身世,除了她和刀白凤,谁也不知道。刀白凤没打算说,她自然也不会说。钟灵年纪尚小,虽然对段誉钟情,但是也还没到非君不嫁的地步。开始知道自己不能与段誉成亲,只担心日后他会不太理她,心中觉得难过。如今听了阿朱的话,想起今天一路上段誉与阿朱相处融洽,笑语连连,若是日后她与段誉也能那样相处,不也与他们在无量山时无异吗?思及此,脸上的愁容顿时一扫而空。阿朱站起来,十指弹了弹衣衫,“灵儿妹妹,你饿么?”她今晚瞧钟灵方才那个样子,晚膳应该没心情吃东西吧。钟灵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不饿。”阿朱笑了笑,“你不饿我可是饿了,我去找吃的。”“嗯。”才走出院子,就瞧见萧峰手中拿着个酒壶,在走廊的栏杆上坐着,帅气逼人。看着他那个帅气洒脱的样子,她嘴角忍不住的扬起,走过去在他跟前站定,“大哥可是在等我?”萧峰跳下栏杆,笑道:“自然是等你。”他刚才从二弟三弟那里回来,路过院子便听见她轻柔的嗓音,是跟钟灵那个小姑娘聊天呢。他回房亦是无事,便在这儿等她。“大哥如今等到我了,可是要与我去赏月?”刚好今晚的月色不错。萧峰挑起墨眉,然后搂着她往房间的方向走,“阿朱,改日吧。”她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疲倦,还去担心旁人的事情。阿朱微笑着,说道:“大哥不必担心,我晓得分寸的。”两人一道在廊道上走着,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大哥,你说那日咱们在义父义母的屋子时,我爹爹让朱先生来送信给誉弟,嘱咐他要以国事为重,儿女私情为轻,有意义么?”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段正淳不也流连花丛,没有以身作则么。萧峰闻言,有些莞尔,含蓄说道:“三弟与段王爷一脉相承,有相似的地方丝毫不以为怪。”段正淳好歹是阿朱的爹爹,他也不好编排他的不是。阿朱听了,“扑哧”一声笑出来,心中叹息,明明不是亲骨肉,但都是多情种啊。段誉是对王语嫣是痴,但她一直看不懂段誉究竟爱王语嫣哪一点?段誉如今见王语嫣与慕容复回了江南,心中虽然难过,过些日子大概也就淡忘了。萧峰侧头看向阿朱,说道:“你爹爹既然希望我与二弟助三弟当上西夏的驸马,我们自当尽力。”阿朱闻言,抿嘴笑道:“说不准大哥的二弟虚竹先生也看上西夏公主,到时可怎么办?”萧峰一愣。“到时候虚竹先生与誉弟相争西夏驸马之位,大哥你帮谁?”阿朱笑吟吟地问道。萧峰挑起了墨眉,“二弟又怎会与三弟相争驸马之位?”“世事难料,谁说得准呢。”阿朱掩嘴打了个哈欠。萧峰摇头叹息,她什么时候能改了胡言乱语这个毛病。走至房前,推开房门,他将她带入房中,然后掩上房门。阿朱进了房间见到床,脱了靴子就整个人往床上滚。虽然早听薛慕华说过服下灵鹫宫的灵药身体会比较虚弱,但是如今才发现那还不是普通的虚弱。今日赶路之时,她原本是独自一骑的,后来眼皮直打架,萧峰发现了,便二话不说将她抱到他的马上,而她一靠进他的胸膛,就不自觉地闭上双眼,睡得天昏地暗。后来只感觉在朦胧中,萧峰将她抱进了客栈,然后吩咐了明月几句,便离开了。刚才醒来,明月说萧峰去找虚竹和段誉了,她用了晚膳,百无聊赖,不过就去了趟院子跟钟灵说几句话,现在又觉得累,眼皮一直往下掉。萧峰看着那个往床上滚的人,无奈地轻叹一声,“阿朱,脱了外衫再睡。”阿朱抱着被子往里滚,半闭着眼,“我不要,大哥,我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了,你帮我脱。”“阿朱。”她抱着被子坐起,见他站在床前,神色颇为无奈的模样。“大哥。”她朝他招手,示意他俯身。萧峰挑眉,依言弯腰。阿朱的眼眸顿时弯得如同天上的新月般,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我不想动,你帮我脱。”“……”不想动还会这样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好不好?”她语气轻柔,甚至带些魅惑。“不好。”他拒绝。“那你现在陪我一起睡?”最近每次她睡觉的时候萧峰都还没睡,她醒的时候萧峰已经起床了。要不是床上有他留下的余温,她还以为是自己独守空闺呢!“我还有事。”唉,她的大哥是个硬心肠的人,有时候真的是软硬不吃呢。阿朱笑着松开环在他脖子上的手,整个人躺倒在床上。“大哥又去跟虚竹先生打架么?”萧峰此生第一爱打架,第二爱喝酒。想想就心酸,她在萧峰心中只排到第三位。“不是去打架,不过他说今个儿可以用天山折梅手与我过招,我看看那威力如何。”“……”其实那就是打架。阿朱又掩了个哈欠,翻身,闭上了眼。萧峰与虚竹段誉几人意气相投,感情融洽,她实在为他高兴。这样也好,她的大哥没有享受过太多的亲情,如今有了两个义弟,对他,也未尝不是一种补偿。萧峰走过去,在床沿坐下,轻拍着她的肩膀。“阿朱……”却听见她呼吸平缓,显然已经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