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晓得,但凡两位公子接触,奴婢都是亲自守在跟前的。”
“还有——”贺兰敏道,“今日晚宴让他同皑皑好好道谢,宴上多来没机会,便散宴后。告诉他,不怕皑皑生气,苦肉计一贯是最好用的。一切由我呢!”
贺兰敏很清楚,当日贺兰幸落水,十有八|九是惹怒了皑皑后,被她蓄意推下去的。本来安她的计划,贺兰幸伤在皑皑手中,她便再添一把柴,让他伤得更重些,如此让阿梧看看由他阿母教养长大的阿姊,是怎样辣手无情的。
很好的一个计策,却不想皑皑推他又捞她,基本成熄火状态。时隔一月虽曝了出来,总是缺了点火候。只要这姐弟情还存着,裂开的母子情总有被皑皑带着,重新愈合的可能。
她需要牢牢将阿梧握在手中,今日这手足也得破了。
“主子放心,宴会事宜都是奴婢操持的,那药奴婢自然会在宴后再给六公子用下,断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将上月的事重来一遍。
在贺兰幸和皑皑之间,阿梧自然更信前者,何论如今心境。
然而晚间宴会起,贺兰敏便觉得隐隐脱了自个掌控。
贺兰幸起身给皑皑敬酒,谢她当日救命之恩。
皑皑同他杯盏撞过,彼此饮干。之后又请他用了一盏自己的酪浆,“表兄来的正巧,还剩这最后一盏,您品品。”
吃了一月的闭门羹,这会送上门来,贺兰幸诚惶诚恐,只谢过一饮而尽。
皑皑道,“歌舞起来,表兄且在这坐下吧。”他指的是阿梧的位置,谢琼琚留了他座位,显然他不肯过来。
贺兰幸就此坐下。
谢琼琚余光扫过他一眼,又转向贺兰敏。落在贺兰敏身上的时辰久些,久到贺兰敏感受到她的目光,与她四目相似。
这是贺兰敏第二次见到谢琼琚如此长久而凌厉的眼神,竟堪堪先行避过了。
然在她垂眸的一瞬,只依稀听得少女的一声惊呼。
是皑皑。
隔着霎时静止的歌舞,贺兰敏循声望去,只见贺兰幸离了原本的桌案,正扑向皑皑处。然那处健仆侍卫俨然早有防备,已经在片刻间制住贺兰幸,将他扭转过来。
一张陀红潮湿的面庞,落入贺兰敏眼中。
而口中对着皑皑的污秽浑话则落入在座所有人的耳中。
“不是让你宴会后再喂他丹药的吗?”贺兰敏对着安嬷嬷低斥道。
“奴婢没有喂他,药还在奴婢身上呢。”安嬷嬷亦大惊失色。
贺兰敏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抬眸迎向谢琼琚沉静冷眼。
只本能地想到多年前的除夕夜,当年下药给自己的儿子和公孙缨,结果徒遭反噬,中药的却是贺兰芷。
一般无二的情形。
如今,这夫妻两连反击的手段都是一样的路数。
只是当年,她的儿子不仅反击,还无声无息插入了那样一颗棋子。
今朝——
贺兰敏看过谢琼琚,又看神思混沌的少年,若说她只要一个贺兰幸,为女儿出气,贺兰敏自己都是不信的。
殿中烧着地龙,案上菜肴热气弥散,贺兰敏却徒生冷汗。待再回神时,殿中已是司膳、医官、侍者齐俱,四扇殿门正沉沉合上。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