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枳等着岚筠发怒,如从前一样怒气冲冲地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或是痛骂他是个骗子,他最希望的是她扑过来揍他,掐在肉上的剧痛也好过现在的沉默。
岚筠没有如他的愿,相反,她冷静地可怕。
摇摇欲坠的世界,恶魔的虎视眈眈,她逼着自己冷静,维系住劳心劳力构筑的一切。
“我是该生气的,”低哑的声音轻得难以捕捉,“可你在帮我。如果没有你,我逃不过。”
“所以我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魏枳。”
原来他也会隐瞒,也会欺骗,也是,这才是个真实的人。
即使这番所作所为类似控制,可那是为了她的安全。
她经不住更多的打击,大脑已经本能地想好了说辞。
岚筠第一次从膝盖移开视线,看向男人,空洞又漠然地安慰道:“或许我一点都不怪你,还是要谢谢你。”
“云云,我不是在监视……”
“不必解释,我相信你。”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打字机输出的几个字符。
“我相信你的。”
她又重复了一遍,却像呓语。
“我该告诉你的,在你第一次问的时候,”他被这两个字煎熬,“对不起,岚筠,我该征求你的意愿,是我的错。”
叹气,可能是她发出的唯一还带着情感温度的声音,可其中的感情太杂,他品不清,只有一嘴涩。
那一束真挚歉然的眼神,看久了竟变了质,黏腻湿滑变成赵文山眼镜上的反光,又是一阵反胃。
闭上眼,她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有些伤害不可能只凭理智就能粉饰完好。
“我现在很烦,魏枳,给我两周,两周后我会回来,跟以前一样。”
“什么意思?你要走?”魏枳下意识去抓她的手,一团空。
“我需要时间调整一下。现在对肢体接触有点……恶心,不碰我好不好?”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下来,却依旧压不住那股戾气,“看到你,我心里很乱。”
她视野里无尽的黑暗试图吞噬唯一的光,光团发出痛苦的呜咽。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半晌反应过来的魏枳方寸大乱,“云云别走!回家好不好?我去书房!你不舒服需要照顾,不开心,不开心可以不见我!不碰你,我不会碰你的,云云……”
“不需要。两周,我保证。”她决然得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问题的根源在那桩该死的强奸未遂,不把这件事解决到,她无法跟他好好沟通。
魏枳张了张嘴又闭上,不论说什么都是徒劳了。
他当然能做到不顾她的意愿带她回家,可魏枳觉得自己已经错的够多了。
“你要去哪?”他忍不住问,又跟上大段的解释,“我不会去打扰你,只是希望你能安全,没有别的意思。你不想说就算了,我没……”
“去找程愈。”
她回答的时候都没有一丝迟疑,魏枳苦涩地想。
他能想到的嘱托那个男人也一样,他好像真的与她的前任们没什么不同,而程愈显然是不同的那个。
没再自讨没趣地问为什么是他,甚至,好像再也没别的话可说。
破晓前的暗夜,魏枳带着守了一日的倦离开医院,胸口痛得几乎要让他进心内科。
并不知道岚筠是何时走的,清晨,等他回到病房,那里只剩下空空的玻璃杯,压着张字条。
“照顾好小七,和自己。”
“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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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