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微笑道:“那怎么会?”目光十分温柔。
这样一直被他看着,韩信只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烧,急忙避开他的视线,道:“荥阳怎么样了?”
项羽道:“这个我们明天再说,你先睡吧。”声音低沉。
韩信道:“嗯,好吧。你也累了吧,不过这么晚了,也不好再收拾个营帐出来。要不,你就和我挤一晚?”说完,便往里面挪了挪。
项羽道:“好。”说完便从地席上起身,和衣躺在了榻的外侧。
韩信打了个哈欠,道:“好困,项羽,我先睡了。”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项羽道:“嗯。”
过了一会儿,只听韩信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想必是睡着了。项羽盯着他隽秀的容颜,却久久无法入睡。忽然,韩信向他这边偎了偎,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想必是已经入秋了,夜晚颇有凉意,他体质向来比较弱,便自动地往温暖处靠近。
项羽脸上不禁浮出温柔的笑意,调整了一下自己肩膀的位置,让那人靠得更加舒服。身边的呼吸声,果然更加沉了。
直到东方显出鱼肚白,韩信才悠悠转醒,入眼便看到项羽的眼睛,也发现了自己的头靠着项羽的肩膀,连忙把头转开,道:“项王,你醒了?”
项羽道:“嗯。”他不会告诉他,其实自己一夜贪看他的睡颜,并未入睡。
韩信道:“不好意思啊,我把你的肩膀压麻了吧。”心里却不知为何,却有些窃喜。
项羽动了动肩膀,道:“无事。”
当下两人起身,盥洗完毕,全军吃过早饭,拔营前往荥阳。两人并辔而行,过了大约半日,快到荥阳城下时,项声前来迎接两人,拱手道:“大王,齐王。”对韩信持礼甚是恭敬。
项羽满意地点点头,来到主帐,道:“今日且不攻城。”又转头问韩信:“还累吗?”
韩信“噗嗤”一声笑了,道:“项王,你把我想得太娇弱了吧。”
项羽也笑了,道:“这次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韩信叹了口气,道:“只怕明日就要走。”
项羽道:“好。”说着,唤过一名亲卫,道:“为齐王收拾个营帐出来。”
韩信急忙道:“无须麻烦了。如果项王不介意,我今晚再和你挤一挤。”
项羽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脸上的笑意,点头道:“好。”
韩信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对了,我昨晚问你,荥阳怎么样了?你还没答我。”
项羽道:“此番你灭了彭越,楚军再无后顾之忧,刘邦只怕守不住荥阳了。我还没谢你呢。”
这话不错。前世,刘邦一旦荥阳吃力时,便指使彭越在楚国后方劫掠,逼得项羽不得不回师去打彭越,从而得到喘息之机。荥阳一直得以坚守。
韩信笑语晏晏,道:“谢什么,既是盟友,帮你不就是帮我自己吗?”话一出口,他忽然发觉,其实即使在前世,他和项羽之间,虽然敌对,冥冥中,也有种奇特的联系,如果粗俗地说,两人有点像一根绳子上牵着的两支蚂蚱。项羽一死,六年后,自己也跟着败亡。或许说,项羽死的时候,自己的丧钟就已经敲响了。
唉,不知前世彭越的结局又会如何?以刘邦与吕雉的心性,只怕彭越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这一世,他至少在战场上死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韩信道:“那如果攻克荥阳,你是会直指关中,还是回到彭城休整?”
项羽沉吟道:“你看呢?”
韩信道:“我看最好先休整一段时间,一方面士卒疲敝,需要休整;另一方面,要等我解决田横和夏侯婴。”
项羽道:“好。”
韩信撑不住笑了,心想,怎么这一世,我说什么,他都会说“好”。那个自大且不听人言的项王呢,到哪里去了?还真有点略不习惯。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说话,又同时闭上了口。
韩信笑道:“你先说。”
项羽道:“正如你所说,我攻下荥阳后,便回彭城休整,你打完田横后,要不要来彭城商量攻取关中的事?或者,我去临淄也可以。”
韩信想了想,道:“还是我去彭城吧。”
这日下午,项羽在前账接见将领,处理军中事务,韩信懒得出去掺和,便躲在后账,一边听着项羽低沉的声音,一边随意从一旁的书架上抽了卷竹简翻看。
翻开竹简,映入眼帘的便是:“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原来是《孙子》。这书他熟得不能再熟,当即放回书架,又抽了一卷,翻开一看,“攻者不下十余万之众,其有必救之军者,则有必守之城;无必救之军者,则无必守之城。”却是《尉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