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阳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依然不说话。嬴稷似已预感到了什么,脸色一沉,&ldo;你可是想救你祖父?&rdo;
叶阳娇躯一颤,急得把羊皮纸藏于身后,&ldo;莫要逼我!&rdo;
&ldo;非是我要逼你,是这世道逼我!&rdo;嬴稷想起齐国放还熊横,拥立他为王,使得秦国的努力付之东流,为此他还挨了芈氏一记耳光,想起这些,他不由得就来了火气。如今三国联军兵临城下,秦国危在旦夕,这场兵祸也是因伐楚而起,要是在此时放了楚怀王,无疑是向列国大喊,秦国伐楚错了,叫秦国的脸面何存?更重要的是,即便是此时放了楚怀王,列国也不会买这笔账,他们此番大举而来,誓破函谷关,既然如此,何必还要去丢这个脸,叫人看不起?
嬴稷怒瞪着叶阳,大声道:&ldo;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可为我想过?此时若放了楚怀王,只会让列国笑话我偷鸡不成蚀把米!&rdo;
叶阳冷冷一笑,&ldo;我乃一介弱女子,不懂得列国会何要联合杀向秦国,我只明白一条,在生命面前,什么事都是微不足道的。家祖垂垂老矣,来日无多,加之在牢狱之中,心结难解,再如此下去,他必死于秦国大牢,我想把他救出来,重见天日,再获自由,叫他不会带着遗憾离世!&rdo;
&ldo;好!&rdo;嬴稷咬着牙叫了声好,&ldo;人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嫁入秦国,不为国家考虑,休怪我也不认你这个王妃。把那东西拿来!&rdo;话音一落,便要上前去抢。叶阳猛不迭往后退,目光游离间,突然看到了墙上所挂的一柄剑,纤腰一拧,伸手便把墙上的剑拿在手里,抽将出来,把剑身往自己脖子上一搁,厉声道:&ldo;你再敢过来,我就死在你面前!&rdo;
&ldo;又来威胁我!&rdo;嬴稷剑眉一扬,喝道:&ldo;别以我割舍不下你!&rdo;喝声一落,抢身上去。
叶阳见他果真敢上来抢,好不心灰意冷。转念一想,我若果真死了,谁还能去救祖父?心念电转,银牙一咬,剑身一转,往嬴稷身上刺去。
嬴稷浑未想到,她居然会用剑刺向自己,惊觉时,收势已然不及,一阵钻心的痛从腹部传将上来,低头一看,半把剑已没入体内。
叶阳也吓傻了,她虽恨他,虽对他心灰意冷,可毕竟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从不曾想过要杀了他。看着剑插在他的身体上,看着鲜血迸射出来,叶阳又是心痛,又是惊慌,想要叫人进来,突然想起,要是此时被人发现,别说是救祖父了,便是自己也难以脱身。想到此处,叶阳哭着道:&ldo;请王上恕罪,叶阳走了!&rdo;
嬴稷看着她走,痛得弯下腰来。他一度要喊人来,把叶阳拦住,终究是没有出口。她拟假诏,杀王上,如果被抓了起来,唯死而已。他虽也恨她,也怨她,但毕竟爱过她,宠过她,从没想过要杀她,因此捂着伤口,默默地忍了会儿,等到叶阳差不多出宫了时,才叫人来。
亏的是叶阳手劲不大,这一剑并没伤及内脏,倒也并无大碍。
芈氏听说嬴稷被叶阳刺了一剑,一头从床上惊起,连夜赶了过来看望,看医官已料理完毕,便问医官情况如何?医官说并无大碍,只需安心将息,不叫伤口崩裂,一月之后便可痊愈。芈氏一听,这才放心下来。回头想去问嬴稷到底是怎么回事,见他故意闭着眼睛,知是他对叶阳多少还有情谊,不想让她追究,便隐忍下来,没去追问于他。
叶阳救出祖父后,爷孙俩开始了逃亡生涯。按照楚怀王的意思,出咸阳后,便过蓝田,经武关入楚,但是秦国并没想要放他走,芈氏原想将两人都追了回来,可嬴稷顾念着昔日情谊,求芈氏放过叶阳,只追回楚怀王便是。芈氏心想追回叶阳,不过徒增他儿子伤心忧郁而已,就答应了下来。所以在叶阳、楚怀王逃至蓝田时,就发现盘查得紧,根本混不出去,只得绕小道,过渭水,去赵国,只求赵国能暂时收留他们,待时机成熟时,再回楚国。
俗话说,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楚国若还是强国,列国自然会出城而迎之,但如今楚国岌岌可危,楚怀王也非当今楚王,赵国听是他要暂留于赵,却是怎么也不敢收留,如今这个局势,楚怀王便如一枚烫手的山芋,捧在手里谁都会觉得烫手。幸好当时有人给他们指了一条出路,说你俩还是去魏国吧,魏国如今与韩、齐合纵伐秦,想来他们是支持楚国的。
楚怀王无奈,只得离赵去魏。谁曾想尚未抵达魏国,就被追来的秦兵截住,又被抓回了秦国,可叹一代君王,竟落得个如此惶惶不可终日的下场。
由于芈氏有交代,只抓楚怀王,因此叶阳并未被抓了回秦。可是此时她一人流落于乡野,四周尽是荒莽古道和崇山峻岭,只觉人世茫茫,不知何处是归途,好不凄凉。再者她从小就在宫里长大,这之后嫁入秦宫,从不曾如此一人流浪,如今非但没将祖父救将出来,自己还落得如此下场,思及伤心处,蹲在地上,呜呜哭将起来。
便在这时,突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叶阳抬头一看,两人两骑朝这边奔来。看那两人的模样穿着,应是魏军。此时魏国与齐韩联合伐秦,两人两骑出没在魏国边境,想来该是传递战报之人。
那两人经过叶阳身边时,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其中一人咦的一声,停下马来。前面那人回头喊道:&ldo;你要做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