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北洋军阵亡将士遗留财物拍卖后共得款oo多元,扣除抚卹金及汇费oo多元后,先分给机枪队与步兵连团体奖金各oo元,其余部分分为o元、o元、o元三等叙奖,并由各班、排自行召开人事评鉴会,由弟兄们轮流表意见、汇聚共识,有功则赏、有过则自我检讨、互相批评、避免再犯。
透过这种让官兵彼此互相表扬、互相检讨的方式,不仅官兵弟兄们个个欢欣鼓舞、心悦诚服,护法联军长官与地方父老也给予高度肯定,让本营名声更加远播。
「鹤龄!鹤龄!」我高兴地朝来人一直挥手。
「萃亭兄!」李品仙张开双臂冲过来,给我一个热烈拥抱道:「这么多年不见,终于再次见到你了!哈哈哈哈哈!」
「坐坐坐!」我招呼李品仙就座,回头喊道:「上菜!上菜!」
「萃亭兄这次真是为我们广西人大大出了一口气」李品仙道:「真不好意思,今天让你破费了。」
「哪的事,难得我们兄第这么多年可以再见面,有机会作东渊翔求之不得呢!」
「呵呵,不瞒你说…」李品仙笑道:「我虽然来湖南好几年了,但这高级的酒楼还第一次来呢。」
「呵呵,想吃什么就叫什么,今天不准跟我抢,我请客!」
「说真的,这次要不是萃亭兄你们好好出了口气,广西军队的表现真是不敢让人恭维呀…」酒过三巡李品仙道。
「怎么说呢?」
「当年我会转入湘军,就是因为桂军实在是太沉旧了…」李品仙自乾一杯道:「当时我会离开,就是因为荣廷的部队实在太陈旧,又排斥年轻干部,留在广西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李品仙抬起头道:「你知道吗?这次我团负责宝庆方向攻势,桂军韦荣昌部担任我军支援。韦荣昌部以前在广西我就跟他们接触过,他们是清朝遗留下来的省巡防军,现在他们虽然已经不再穿着背心上写着大大【勇】字的服装,但他们的观念、战术都还是古老的方法。」
「是呀,现在陈炳焜的第一师和少帅的第二师算是新式军队,其他部队都还是旧军…」我接口应道:「作战勇敢、纪律废弛,平常也没有教育训练,只有每季集合练习射击一次。现在也还没军扶,只有公背心一件,出兵不带帽子只用一块黑布包头,腰上没有皮带是用布带绑着,小腿上也是用三角黑布捆着当绑腿,脚上穿草鞋。」
「没错,就是萃亭你说的那个样子。那天我担任尖兵连连长,很早就到了宝庆。守军紧闭城门,我就带着我的连往宝庆城东边採取包围势态,把正面让出来给主力」李品仙挟菜续道:「韦荣昌的部队离城三、四华里时分成数路,每一路还用几面大红旗高高竖起来挥舞,同时吹角、大铜号齐鸣,队伍就随着红旗排山倒海似地向前冲,既不开枪也不开砲,只高声吶喊前进,气势汹汹好像完全不怕死的样子。」
「这种打法如果遇到稍微受过点军事训练的部队,一定会死伤惨重,可是没想到这次却非常成功…」李品仙道:「本来城上还一直对我们砲,没想到当韦荣昌的部队愈接近城下,城上的枪声就愈少,还没等到他们开始爬城,城上居然已经安静无声,所有守军都逃走了,哈哈哈哈!」
「这也只能算是狗屎运吧!」我笑着啜一口酒道。
「是呀,不然又不知有多少生命要白白牺牲……。」
「对了,这次到底是为什么打起来呀?」我问道。对于护法战争的起因我只知道大概,至于详情是什么、又为什么比历史上晚爆,是我一直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北京的事萃亭你应该知道──黎元洪继任大总统后,顺应南方孙文的主张,恢复民国元年临时约法、重新召集国会,并经国会同意任命段祺瑞为国务总理,组织责任内阁…」李品仙叹口气道:「如果大家能共同遵守约法,我中华民国当可由此真正实现民主法治,踏上光明坦途。但没想到段祺瑞一心想展自己的武力,与黎大总统不合引起府院之争,后来提案参加世界大战又未获国会同意,竟运用北方督军团威胁大总统解散国会,引张勋复辟的丑闻。」
「后来国会在广州召开非常会议,决议组织军政府戡乱护法,选举孙文微海军大元帅,唐继尧、荣廷为元帅…」李品仙续道:「段祺瑞想要武力解决西南各省,先是八月初表由傅良佐取代谭延闿为湖南督军,接着又派遣北洋军王汝贤第八师、范国璋第二十师随同傅良佐进入湖南。」
「湘军原本有两个师:第一师师长是赵恆惕、第二师是陈复初…」李品仙说明道:「北军一来陈复初立刻宣布拥护傅良佐,谭先生自知不敌离开湖南前往上海,临走前任命刘建藩出任零陵镇守使,并命令湘军第一师向衡阳移动,第二师向湘西移动。傅良佐率大军进入长沙后,一方面分化湖南个地方部队,同时命令第八师尾随湘军第师向南进迫。十一月初湘军第一师李佑文旅长向傅良佐表态,傅于是下令免除刘建藩零陵镇守使职务。刘建藩立即宣布独立,通电主张恢复国会、尊重约法,否认段祺瑞内阁,同时敦请在衡山老家守丧的赵恆惕先生出面领导,战争正式爆。当时我们部队正沿着潭宝大道自湘潭往宝庆运动,途中收到开战命令立刻布防,拦截追蹤我部的湘军第师,同时北洋第八师也在衡山附近与我师林脩梅旅开火。开战后李佑文旅官兵立即驱逐旅长李佑文投入我方,但我湘军第一师以师之众抵挡北洋军两个师加湘军第师,寡不敌众战况渐渐不利,所幸十二月初广东军政府鑒于湖南是广东门户,如果为北洋军佔去将极为不利,因此任命程潜为湖南护法军总司令,同时由裕光担任粤桂湘联军总司令出兵援湘──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看李品仙知道的并不比我多,便问道:「那鹤龄兄你看接下来的展会如何呢?」
「萃亭兄你真爱说笑,我不过是个小小连长,只知道服从命令,哪知道什么国家大事呢?」李品仙道:「反倒是萃亭兄你怎么看?」
「我的意见吗…」我沉吟一会道:「段祺瑞参战不成,英国日本借款想必不顺利。原本声势浩大说要组织参战军现在也没了下文,我看这次湖南开战,对段祺瑞来说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勉强为之……。」
「谁要他惹到湖南人,一定是没完没了…」李品仙笑应道。
「现在傅良佐与代理省长周肇祥弃职逃走,王汝贤退守岳阳又通电请求南北停战…北方没有增援部队南下,表示要不是段祺瑞没钱了,就是代总统冯国璋趁机要整倒段祺瑞,北方政府陷入内斗无暇南顾…」我顿了顿喝口酒续道:「现在问题出在南方,孙文无权无钱无兵,湘粤桂三省起兵又是事起仓促,不但没有政治目标、战略目标,连最基本的作战準备也没有,真的只能说是说打就打、误打误撞,现在第一阶段目标收复长沙已经达成,我看接下来也是无以为继的。」
「啊?那……?」
「我看应有很长一段时间就像现在这样,南北双方在新墙河一线对峙」我道:「但无论南方还是北方,不管是要政治解决还是武力解决,南北双方暂时都没有能力,只能耗着。」
「说得也是,如果要武力解决,湘军连自保都不够…」李品仙叹道:「就算是夺下岳阳,下一步要怎么走也没人知道,南方三省现有兵力也不可能攻进湖北。」
「政治解决的话…南方孙文有名无实,岑春煊或唐继尧、荣廷现在也没有整合粤桂的力量…」我用筷子拨拨花生米道:「至于北方,冯国璋与段祺瑞互相制肘,谁也不愿意看到对方在湖南战场上佔优势。北方的问题还是内斗,如果冯段间斗出了什么结果,无论是段下台还是冯下台,怕就是会再起战端。只是说如果冯下,段会立刻快打;段下,冯还可能先做做样子,迟些时候才会打。」
「嗯,所以迟早还是要再打…」李品仙道:「我们只能把兵练好,等北方出手了……。」
「呵呵,没错…」我看李品仙情绪有点低落,道:「鹤龄兄,既然酒足饭饱,渊翔来长沙这几天又都还没机会四处参观,是否请鹤龄兄带路,让兄弟见识见识、参观参观?」
李品仙原本神色稍显黯然,闻言道:「好,没问题,管他打仗不打仗,我们先来去走走吧!」
「这就是湘春巷圣母堂!」李品仙介绍道。我对吃喝玩乐兴趣不大,餐后请他带我城内闲逛。「起初是光绪廿八年由义大利翁明德神父建造,宣统二年会于抢米风潮,宣统三年重建」
「翁神父?」
「是呀,翁明德神父」李品仙讶道:「萃亭你知道翁神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