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一晚,可能否在你心上淡淡的描下那么一笔呢,好爹爹。
燕棐目光闪烁,目如点漆的深邃目光在女子身上游移,唇角一勾,张张唇正要说话,门外的护卫突然推门进来,附在他耳边低声禀告着什么。
芷微只隐约听见“大公子”“安国公”什么的,她眼眸微转,颔首望去,终是将视线投到坐上一派风流隽逸的男子身上,见他听了来人的话先是眉头微拧,随后低笑出声,对着那护卫开口道。
“真是难得,难得,既然封世子开口,本侯怎好不成人之美,昴日,那你便送止薇姑娘过去吧。”
说话间,他的视线扫过来,与她相触。华服儒雅的男子,锐利的眼神却如鹰隼般,瞳眸深暗,压住了眼底的兴味与不悦。
芷微自进来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声音温和淡然,含着深沉的磁性,似鼓鼓而作的钟磬,听在耳中如低喃着咒语的玩味诱惑,一点也让人联想不到疆场杀敌的噬血冷冽。
听了他的话,她虽心中意外,面上却不显,只漠然地移开目光。见那高大侍卫过来请自己,她只一如进来时恭谨起身,规矩行礼告退,随后跟在他身后朝屋外走去。
转身时却似不经意抬眸看向主位那人,眼波淼淼,眸儿流转,道似无情却有情,恍若有微光流动。让被那一瞥投过去的人,感觉似缕缕轻丝被微风吹起,缠缠绕绕将人笼罩。
而燕棐的视线正也追逐在她的身上,见她看过来,四目交错,他凤眼轻瞇,看着那彷佛飘出丝将人紧紧裹住的眼神,有那么一瞬突然就想开口让人留下来。芷微却一触即离收回目光,再无其他动作,安静地随人步出房间。这么一场眉眼官司,谁都没放在心上。
见那抹倩影消失在门边,燕棐的脸色沉下来,不悦地对身边人吩咐道。
“小小年纪,不知用功上进,早早就生出这样的心思,混账东西!叫虚日把他押回去!不像话!”
古山岁方才听到了随从的耳语,不当回事,摇着纸扇笑着劝诫道。
“大公子不过年轻气盛,有道是知慕少艾,侯爷何必气恼,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哈哈”
他一句调侃的有其父必有其子好悬到了??嘴边又吞回去。
这轻描淡写的解释显然没法让燕棐满意,只他二人当下的心思皆不在此处,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燕棐面无表情地又端起酒杯缓缓饮下盏中琼浆,眼中精光闪烁,不知在思虑着什么。
芷微随着那随从步出雅室,门外是集香雅居的吴妈妈。这名字叫的附庸风雅的妓馆,连老鸨都不似寻常妓院中的浓妆艳抹夸张仪态,反而打扮颇为素雅,看着如深宅中的閒适贵妇。
就是外表越贤良的妇人,在这寻欢作乐的风流场所,被男人压在身下时,才有种别样的刺激吧。
吴妈妈见她出来,衝护卫点头称谢,随后带着芷微朝另一处雅室走去,嘴里不忘低声嘱咐。
“乖女儿,妈妈真没看错你,本想着今晚你能得了燕侯的青眼,没想到这安国公府的封世子爷出的价更高”
吴妈妈当初买下这又脏又瘦弱的小姑娘时就说,你有双好眼睛,稍稍调教就能勾得爷们儿魂都没了,乖乖掏银子。
“咱们两边都得罪不起,好在燕侯脾气好不计较只这一位不好伺候,以往可从没听说过出入这风月场所你也莫怕,只记住妈妈这一向教你的,虽然这位有那般的名声在外,你素来聪慧,笼络住了这位小爷,保你以后在这楼里就是独一份。”
芷微心里正不耐烦,并没留意她嘱咐什么。她这一世的目标就是燕棐,想来像他那般男人,怎会愿意和他人共枕这玉臂,同尝这朱唇。所以她这幅身子,是注定只能交付到他手上。
她纵然今晚只打着刷存在感的目的,却也是想着循序渐进,徐徐图来,自然是希望能多留一会儿是一会儿,多留在他身边一刻便多了一分机会让他侧目。
等到再寻机能引得与他多多相处,情浓时,水到渠成共赴巫山。若不这般,不能住到他心里去,纵成了好事不过是一夜的风流,哪能那么容易达成原主的愿望,让她能登堂入室,进了燕棐的后宅,好兴风作浪。
更何况她也没真想着要混成个花魁迎来送往的,睡男人倒好,但有钱到这里挥霍寻快活的可不一定都是风流才士俊俏公子,管你胖丑矮挫,进了这里都是情郎,她最肤浅了,外貌协会的厉害,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原因,这一路来的碎片附着者倒还都入眼,让她心里也少了彆扭,可妓院做主的鸨母可会惯她这毛病么?谁有钱谁是大爷。
这哪里冒出来的什么封世子?别随便出来打乱她的计划好么。
她耳边听着吴妈妈的叮嘱,拾阶而上,眼角扫到楼对面,大腹便便满脸志得意满笑容的中年男人,怀中搂着绝代妖娆的舞姬恰好踏入房去,房门徐徐关闭,芷微只看见夏如巧笑倩兮的如花面容上,眼底一片荒凉。
她心底也难免唏嘘,谁说的佳人必要觅才子,在这么个地方,不过跟物品似的,价高者得罢了,自己不也是一样。只是她不能乱了自己的打算,捏捏藏在袖间的针包,打定主意,这个什么封世子,最好也是肥头大耳粗鄙不堪的,反正不管怎样,等会儿把他一针放倒了,然后布置一番装作酒醉,那这一晚自己说不定也能糊弄过去。
你自己喝多了不能春宵一度,怪得了谁。她刷存在感正渐入佳境,被他这么横插一槓,保不准在燕棐那里印象分大减,活该被这么对待。至于两位大爷都花了大价钱却还留了她的清白身子,能让这花楼再拿来筹措挣用一番,那鸨母又哪里会不乐意的。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另一件雅室门口,吴妈妈冲她使个眼色,推开门便退到一旁,芷微一路过来心下恼怒这人打乱自己计划,只是不好表现出来,暗自深吸口气平缓心情,才轻移莲步走进去。
雅间门随后又被掩上,外面莺声唱,俏声笑的喧闹小了大半。
转过门前的屏风,就见一个俊美的青年一本正经气宇轩昂地端坐在圆桌前,腰肢挺直丰神玉树,一身暗金滚边银线绣流云纹的朱红长袍尽显嚣张,本是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却被周身满含的戾气硬生生压下去几许魅惑。见她进来,唰地一下站起来,随后又硬邦邦地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