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忘了她吧,既然如此,便留下来,别再想了,也别再等了,您这样让茉莉很心痛。”梦宸离缓缓将目光收回,落在雪茉莉颤抖饮涰的身上,将她梨花带雨的俏脸抬起,手指轻轻地揩过她的泪珠,清朗的声音忽幽沉艰涩:“这泪是为我而流的吗?难道我真的可悲到如此地步了吗?”“不~爷不是这样的。”雪茉莉抬头,目光似痴了一般:“我只是在伤感,像……真像呢……我也曾如你这般全身心的思慕着一个人,痴痴的等着……傻傻的等着……等啊等啊……哈哈……一直等到……”声音轻熄,却是苦涩万分。梦宸离一怔,清澈的眸子忽的蒙上浓雾,似要遮起那深深失望与惆怅。“……忘了吧,将他忘了一切就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这话,不知道是在劝解她,还是在说服自己。“爷,你能忘了吗?”雪茉莉苦笑一声问道。梦宸离闻言,桃花眼像是凝集着漩涡的风暴。突地,一把推开了她,摇摇晃晃走到窗边,骨指生生突起捏在窗棂,面上狠狠地一声暴喝直冲九霄,震慑了整个京都。“这该死的女人!”雪茉莉哪里看过如此不顾风度,咒骂狰狞的梦宸离,在她眼中,她总是风流恣雅,风度翩翩,手持摇扇,一派风流魅惑的贵公子模样。可是现在他却舍弃了他从不离手的扇子,手握酒杯,连原本的修养也一并舍弃了。要说这情爱两字,果然可以让人一个变得如此翻天覆地。雪茉莉轻叹一声,心中悽悽然,正想起身安慰时,却感觉身体一僵,不得动弹分毫。“我说,师兄……你便是如此的想我吗?”突然,一声轻笑在身后响起,令吹着夜风,心绪烦愁的梦宸离蓦地脸色一变,倏地转头望去,只见雪茉莉的对面琴座之上正坐着一人,白衣长发,恣意无拘,一双凤眸琉璃璀璨带着盈盈笑意,她……不正是那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又想得疯狂卖醉的人吗?!然而,这时,梦宸离满腔的怒火忽都消失了,满心的不甘,思念,失望,悲伤顿时化为乌有,他深吸几口气,语调虽然清淡,但却眼巴巴地看着她,那目光的灼热似要将雪镜风给烧出一个洞来。道:“你……你怎么在这里……不对,你不是在上京吗?”雪镜风挑眉看着他一眼,那面部力持平静却显得有些抽搐的脸颊,分明是惊喜交杂的模样,心中暗有笑意,然再瞄了一眼傻呆了雪茉莉,却浅眸轻笑,道:“这段时间,几百封三百里加急信件传入皇宫,大致是讲,梦皇夫不守清闺,夜夜风流,寻遍了花街流巷,你道朕可以继续由之任之吗?”她看着眼前的瑶琴,轻勾几下,便是靡靡之音,悬梁绕耳,动听不已,这下可惊愕了雪茉莉,她没有料到这雪帝陛下不仅智谋,武功天下少有人与之经肩,如今连琴艺也是这般了得,简单堪比完人,也难怪爷对她如此如痴如狂。“你在意吗?”梦宸离直直地盯着她,语气不稳地问道。雪镜风摇了摇头,道:“不在意。”“既然不在意,时隔如今,你又来这里做什么?”梦宸离脸色一僵,心中怒悲交加,那些所谓的密函与加急信件皆是他有意促成的,他就是想测试一下,如今他出去寻花问柳,她是否会多关注他一眼,既使是为了帝王的脸面也会派来的叫他回去。窗台上倚坐着的雪镜风看出他的恼羞成怒了,便笑得一脸的灿烂:“偏偏我遗漏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在旱獭国,必须前来取回,否则可能会到死都后悔不已呀!”梦宸离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抑不住声音中的酸气,冲口而出到:“是吗?既然如此重视,当初为什么又会遗留!”竟然比他还重要,到底是什么?!雪镜风凤眸似流光夜莺,泛着笑意,她莹白的纤指一指他,理所当然没有迟疑的说道:“我当然是来劫回我的夫君的!”话音一落,一根肉眼难辨的细丝飞出,缠在了对面人的腰间。“我说,梦皇夫有没有意见呢?”笑眯眯的看着被她缠住的人。“呃!”被白绫缠着的人下意识地像个傻子似的摇了摇头,待他反应过来,眸中狂喜,直接伸臂倒好似就等着她来绑一样,气息有些急喘地问着她道,“你劫了我是打算做什么?”银丝一寸一寸收紧,将对面的人一寸一寸拉紧近,待两人近在咫尺之间的时候,她轻轻的、郑重的在他的耳朵说道:“送入洞房!”手劲一带,手一揽,那风姿翩然惊鸿的两道身影便从窗口飞出。突地,白影想起什么顿了一下,她回头望着没有反应过来的雪茉莉,薄唇轻勾道:“美人麻烦帮朕宣传一下,朕今日特地来带回了离家出走的夫婿,顺便特告天下。胆敢与朕抢夺者,小心大军夺境哦,呵呵~”随着他们消失匿踪,然那一个清亮的声音带着盈盈笑意却仍旧在苍碧的上空清晰的盘旋不去。而雪茉莉虽然已经能动了,但没有移动半步,她听闻了雪镜风的警告却只是欣慰一笑:“爷,您等的人终于来了,她是在意您的啊……”她叹息了一声。另一厢被劫走的两个有着如下对话。“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找我,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呢?”怨气酸气冲天。“我不是忙吗?”无奈声响起,“忙什么,能忙整整六个月零三天七个时辰了!”明显在骗人!“……忙着生孩子。”这句话说得更无奈。“什么?!”花景颜篇圣龙皇朝一年,六月初上京初夏的午后,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一处院,一池荷,一对人儿。午后的阳光,微熏,阳光透过树枝撒在石板上,留下斑驳细碎的影子,淡淡的荷花清香拂过,怡人清爽。树枝间不时有着知了的鸣叫,加上荷花轻送,凉风爽爽,催人昏昏欲睡,便是那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的皇宫侍卫也不能阻唇边那一个哈欠。可夏日的瞌睡虫并不青眛小孩子,大人们昏昏然时,他们却一个个精神抖数。凉亭的华贵软榻上,一名女子长发随意披散,墨发雪肤,静谧恬淡地卧睡于上,十分香甜。而她的怀中,揽臂轻抱着一名约一岁左右的孩子。肤白发墨长眉凤目,就像一名小金童似的粉雕玉彻,令人一眼望之便心生好感。此时,他毫无睡意,黑眸骨碌碌地转动着,他晃动着两只胖呼呼的小胳膊,小腿动了动,艰难地爬了起来,然后攀爬到女子的脸上,红艳艳的小嘴朝着那莹柔的脸颊咂啵一声亲了上去。“娘,娘娘……”声音清脆,但吐字却略带含糊。推攘着女子,见她凤眸依旧闭着,没有第一时间抱起他,回亲他的脸颊,他有些委屈,又有些愤怒。小孩子的脾气有些拗执,他要让他的娘娘睡来,跟他玩耍,于是他就着娘娘的脸,胡乱地一阵乱亲,因为娘娘说过,睡美人就是这样被王子亲醒了,虽然他不懂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这样做,娘娘很快就会睡来。闭眸假寐的雪镜风心中悠悠一叹,感受到一脸由她宝贝儿子“赋予”的口水,见他依旧契而不舍地重复着那“唤醒仪式”,她不由得愉悦地轻笑起来。听着娘娘的悦耳笑声,他墨眸亮了亮,那掐得出水的小脸蛋儿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因为方才“运动”过度,还是因为他终于唤醒了娘娘。“娘的宝贝音儿,给娘亲亲。”雪镜风睁开眼睛,看着宝贝儿子那可爱的模样,一把抱住他便朝着他那娇嫩的小脸蛋,“啵啵”地连亲几下。无埃兰音自是欢喜的,他晃晃小手,捧着他娘的脸,又回亲几个,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那欢快乖巧的笑容,亦笑眯了雪镜风的凤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