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咳伴有发热,咳嗽伴胸痛,严重时咳啖会有血伴出……”一边潺潺如流水地说着,一边步履轻缓地走向他。雪镜风狭长的凤眸似琉璃碎光重重,看似温润却乍暖还寒,她总是那不不淡不重地笑着,却仍旧觉得薄唇凉如水,感受不到一丝温情。柳随风蹙起眉头,心脏一紧,警惕地盯着她那张出乎意料外的平静的脸,不解她怎么说起病症来,一时没有接口。不得不说没有发怒的雄狮才是最让人胆怯的,只怕沉醒中的它什么时候给惊醒,给予敌人最致命的一击。“我清楚这种病,虽不能让他康复痊愈,却能即刻救醒他,缓住他的命。”一步之遥,她淡笑地矮首凑近他的脸,一双流光溢彩的双眸就这么望进他毫无防备的心里,待他眼中浮现出怀疑而又期待的眼神时,嘴角的笑骤然染上冰绡,凌厉地逼视着他道:“想我救他吧?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诚意,拿你的一个条件换你在乎的人一条命,很划算吧?”她说完便直起身子,靠在床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柳随风的惊疑与挣扎。信?柳随风自是不相信的,她雪镜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如何不清楚,无能一无是处便是他的全部阐述,治病医人?呵,别开玩笑了。待他正要嗤讽地回答她时,墨漓相突然激烈地咳喘起来,那是一种本能的求生而做出的挣扎,柳随风一惊,赶紧阻止他使劲掐着自己脖子的双手。只见他双手惨白一片,青筋突起,可见有多用力。看来恶化了,没有时间让他可以考虑了,兰昀息尚末赶到,而眼前一条人命随时都可能逝去。“雪镜风,你疯了才会胡言乱语吧,你从不曾学医,连最基本的药材都分辨不了,你凭什么口出狂言?”柳随风急声道,眼见墨漓相双唇微张,咳声已经渐弱,似强弩之弓,危在旦夕。一个好色懒做的人,除了浪费时间调戏美男,强抢入府,闯祸惹事,根本没听说过在哪里习就医术,现在竟然夸口能救人,他心存疑虑,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她,却有一种从末曾有过的气度不凡,虽没有挫词激昂,言之凿凿。但眉目神态间一种隐而不发的气势却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病急乱投医也许也可以这样理解他现在的形为,并且刚刚她也确实正确地描述了墨漓相的病症,或许……她真的有办法?他暗中踌躇着。雪镜风无谓地一笑,淡淡道:“你可以选择不信的。”“好,希望你真有那个本事,想要本少爷答应你的条件,那就替我救醒他再说。”最终,他半信半疑地还是妥协了,虽然语气还是那样恶劣。而雪镜风听到他的回答后,竟然没有表现出高兴,反而蹙起了眉头略带犹豫。她摸了摸不点而朱的薄唇,然后再看向蜷缩成一团似在瑟瑟发颤少年,喉间似堵住了气管般紫青一片的脸,暗中叹息一声。既然碰上了这件事情终是有缘吧,既然是这身体欠你的,她亦无妨做一次顺手人情。瞥了一眼,示意柳随风站远些,然后雪镜风将墨漓相朝内弯曲的身子翻过来,他的脸全是冷汗,凌乱的青丝贴服在他的脸上,顾不上看他的长相,便一步跨坐在他纤瘦的腰侧,拨开挡在泛紫唇边的长发,伏下身来隔着衣服贴在他身上感受他的变化。胸腔间起伏不定,耳边传来的呼吸声急鸣而骤下,随时可能如急弦而断气,雪镜风诊断后心中已有对策。想到即将采取的救治,她凤眸一挑,在或许已经神智不清的墨漓相耳根边轻轻呢喃了一句,希望这不是你的初吻吧,不然仅仅是因为救命而丧失了可就亏大了。说完,她轻笑一声,深吸一口气,柔软的双唇猛然堵住他微启的乌唇,朝口腔内缓缓渡气。手指快速移动,掐捏住他的颈间,喉间,左胸,臂膀下,臀殿间,十个重要穴位,渡气按压。然而这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显现在别人眼中那可就精彩了,特别是一直对雪镜风有很深成见的柳随负眼中,简直就是一发春禽兽正在非礼病弱无力的少年画面。想当然,柳随风无法淡定了,极度愤怒的同时他极度鄙视自己,后悔自己竟然会愚蠢地相信那个猥琐断袖的三皇子。万万没想到对于已经病若蜉蝣的人她也下得去手!简直就是一个禽兽!他双目充血,紧握双拳咯吱地切着牙,及不来多想便举起剑便朝雪镜风风急雨厉地砍过去,这一次是他真正想到她的性命,毫不留情。就在他举剑动作,寒光闪烁间,空气中蔷薇花开浓郁着一股香气,随即一道绯红色身影似轻纱飘过,柳随风不察,便僵立着姿势,动弹不得定在原地。柳随风瞠开杏眸,心中一惊,眼珠子斜过去一看,气恼不已,果然是御神狐这个坏事的家伙来了。张了张嘴,发现根本出不了声,他又急又气地瞪着他,像是要将御神狐的背烧两个洞。卷一24转醒,本殿开始后悔了!这历来路有冻死骨,自扫门前雪,秉性随性浪荡,让人无法捉摸的千年妖孽怎么突然跟神经错乱一样,好起事来?他三番两次出手保下这个废物皇子的命,真是让他既怒气填胸,更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所谓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御神狐便带着一身瑰姿艳逸,落红妖娆地无声出现了,首先他第一时间望向仍旧专心致志施救,似没有发现任何危险的雪镜风一眼,红唇不魅而惑地自在勾起了一个上弯的弧度。再若流风回雪之态,撇了眼身后柳随风那瞪圆了蕴含火光闪烁的双眸,轻笑了一声眨了眨长睫,无辜又带了些许妖媚的细长眼尾满是蛊惑,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地朝柳随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乖乖地站着别动,不要惹起动静。柳随风一看简直就快要喷血了,僵直着不得动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似要怒发冲冠之态。但御神狐根本就没有心理放在他身上,直接忽视他,瞧都末再瞧上一眼便踏着莲步走到雪镜风身侧的位置。“我的殿下,就算是渡气给他,狐也会嫉妒的~,接下来的事,不妨就交给兰昀息处理,可好啊,嗯~?”御神狐眯了眯浓密的长睫,红唇抱怨地翘起,软软地偎在雪竟风的背上,双手自发自地摸上她的细腰,想将她拉起来靠在怀中。对于墨漓相的病况,还要雪镜风有些惊世骇欲的施救举动,御神狐比柳随风看得明白,也曾见识过一些江湖奇士特殊的急救方式,自然分析得出她是在为岔气的墨漓相渡气,稳住他的呼吸吊命。可是……有没有人说过,人是一种情感与理智总是背道而驰的存在,即使心中有说服的理由,但是依旧,意外地觉得有些刺眼……雪镜风一贴进那馨香的怀中,心中莫名地悸了一下,刚才所发生的一幕,凭她的警觉性如何能没有察觉,但是渡气按压正在关键时刻,一松手墨漓相供氧不及,便会立即岔气身亡,是以她腾不出手,只等最后那一刻到来……却末料到,这妖孽竟再次救下了她……她挣了挣背,想摆脱他,她正压着墨漓相,他又来压她,简直莫名其妙。却听到背上传来呵呵的悦耳笑声,却将她搂得更紧,有种要揉进他骨血的力度。不再挣扎了,她识事务者为俊杰,被这妖孽救下两次,就当还他人情好了。没理会他,雪镜风低头观察着,移开了墨漓相的唇,她发现渡气的方式果然让他缓过来不少,被妖孽拉着正准备起身时,却发现躺在她身下的他,双睫颤动如雨后荷花,娇弱动人。眼看他即将醒来,雪镜风拉起御神狐摸在她腰间的手,用背部抵住他的胸膛,准备起身闪人。现在这种姿势,这种气氛,他睡来不误会就怪了,避免自己做白功,让他一个不注意就气死,她决定立即粉饰一切,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反正她的目的也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