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宸骁振作地抬起头来,“你那边怎么样?”
“别提了。”罗旭大大咧咧地往小木椅上一坐,“那个姓肖的嘴硬的很。老子对着他磨了几个小时的嘴皮子,连他娘的一个屁都没听到。倒是后来抓到的那个,随便一吓就全招了。”
陆宸骁挑眉一笑,“都说什么了?”
罗旭很不齿地说着,“说他当时给肖煌军打电话,是因为看到有陌生人守在他办公室门口,其实他压根就不关心肖煌军犯了什么事。然后突然交代起他盗卖学生信息的事情,最后绕了一大圈才说柳灵芝其实是被他逼去做陪酒女的。”
和李莎的说法基本吻合。
“辛苦你了。”陆宸骁安慰似的在罗旭肩上拍了拍,“姓肖的那边交给我。你去守着那个姓陈的,看还能不能再问出点什么有价值的。”
罗旭起身一摆手,“那你抓紧点,别磨磨蹭蹭的。”
陆宸骁配合着罗旭,起身一敬礼,“还请前辈放心!”
林晞跟着起身收拾东西,追问了一句,“肖煌军和李莎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陆宸骁拍拍林晞后背,“安心吧。我不会视而不见的。”
◎陆宸骁向前倾身,隐没在阴影中的瞳孔萃出刀片般的寒光,“柳灵芝现在还◎
肖煌军端坐在审讯室里。
乍一看,他似乎还是那个带着斯文之气的教授。诲人不倦,身体力行。
陆宸骁在外冷眼观察了一会,抬手推门而入。
跟着肖煌军耗了一晚上的刑警,各个面色疲倦。直到看到陆宸骁的出现,才眼前一亮,“陆副!”
陆宸骁应声点头,眼神示意所有人不用起身,“辛苦各位了。”
似乎完全不在意肖煌军的存在,陆宸骁兀自坐下,翻看着手头的卷宗和笔录。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着。
直到所有人都耐不住,甚至就连肖煌军都忍不住瞥了瞥陆宸骁时,他才啪的一声合上卷宗与笔录。
“肖老,咱们从哪聊起呢?”陆宸骁态度平淡,仿佛只是在与人闲谈一般,“是先从李莎开始,还是先从柳灵芝开始?”
大概是陆宸骁的话远没有肖煌军想象中的有分量,他原本收紧的面部肌肉缓缓放松下来,甚至拉扯出了自傲的微笑。
“还是说”陆宸骁靠上椅背,修长的腿登时划过圆滑舒缓的曲线,懒散闲适地翘在另一条腿上,微微侧身依上扶手,十指交错着搭上膝盖,“先聊你和学生的相处,再聊你和三陪女的交易?”
只是一瞬间,肖煌军双眼瞪得老大,颤抖的双唇开开合合,硬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既然已经坐进来了,就别总想着出去的事了。”陆宸骁抬眼看了看肖煌军表情僵死的模样,“为人师表,总知道人要有自知之明的道理吧?”
不给对方留下喘息的时间,陆宸骁直视着肖煌军,逐字逐句地说道:“之前柳灵芝自杀,招来了警察对你的调查。最后因为缺乏犯罪事实,警方无法立案,校方也没再追查。但为保险起见,你想方设法地逼柳灵芝去做了三陪女。更让人惊喜的是,从这以后,你不仅是她的导师,更是她的顾客了。”
“这是柳灵芝延期毕业一年间发生的所有事。”陆宸骁抬肘压上桌面,“说实话,有一件事我一直捉摸不透。从导师到嫖客,从免费到付费,你的心路历程都是怎样的啊?”
三次。
守在单面玻璃外的林晞在心里暗数着。
这是陆宸骁第三次把肖煌军的两种身份,以冷淡又刻薄的方式,撕开摆在所有人面前。
当一个道貌岸然的老教授尝到缄默的甜头,甚至已经随着自傲的惯性,轻视眼前所有人时,公然挑衅是最平常却又最冒险的方法。
如果用得恰当,便能很快撬开对方的嘴。而对方只要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开口说话,就总能在找到蛛丝马迹。可一旦操之过急,就会适得其反,激起对方更加强烈的对抗心理。
根本不需要肖煌军做出任何回答,陆宸骁接着滔滔不绝地说道:“设想我要是个和你一样的衣冠禽兽,有那么一两个不听话的,逼到这份上,丢了再换个新的就好了。”
面对面色铁青的肖煌军,陆宸骁不禁发出一声讥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就是要缠着她们两个人不放。是出于征服的快感吗?又或者是你做贼心虚、胆小如鼠,却又难以自持,所以才——”
哐当一声巨响,肖煌军像是马戏团中欲要挣脱出笼的野兽,面目狰狞地拉拽着金属镣铐,一掌又一掌胡乱地捶打在审讯椅上,“闭嘴!你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