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喃喃道“我不曾告知于他……”
是了,今生先帝的确不曾告知祁墨宫中密道之事,祁墨是在前世带着传国玉玺逃出宫城时才从先帝口中知晓宫中密道一事的。
可眼下,先帝所言,却实在是无法说服太后。
太后眼里冷意更浓,嗤道“不曾告知?不曾告知那祁墨是如何得知宫中密道的!”
先帝被问住,只能摇头。
太后瞧着他这副模样,满心无力。
地上染血的战报被吹入殿内的夜风刮起,沾在了太后裙角。她垂眸低首,将那战报拿起。
战报上字字句句写着边关的惨烈,她握着纸页的手几颤,将那纸页都握出了褶皱。
半晌后,阖眼压下情绪,才重又掀开眼帘道“朝野上下,自有祯儿费心,陛下日后只管颐养天年就是。金陵皇城的风水不够养人,陛下也不爱扬州别宫,既是如此,不若干脆隐居避世。南海远离世俗,避世而居再好不过。陛下尽快料理好身边琐事,明日一早动身离京,我送您出海。”
祁祯在给太后的密信里提到过鞑靼或许有朝一日会破了金陵皇城。
原本太后只觉祁祯信中提到的关于鞑靼破城之事杞人忧天,待得今日知晓祁墨竟自宫城密道逃脱,再看皇帝这般模样,方才意识到祁祯所说之事或许真有可能应验。
先帝留在金陵就是个不知何时会出的乱子,太后思量之后,便觉还是将先帝送离金陵为好。
太后话落后,未待先帝答话,便先行拂袖离去,摆明了是不给先帝拒绝的机会。
郑经宴见此,劝先帝今日早早歇息,明日也好养足精力离京,匆匆同先帝道了句告辞,后脚便跟着太后一道离开了御殿,走时还顺道将殿内佩剑的兵将都带了出去。
御殿内诸人悉数退下,只留下先帝和身边贴身随侍的那内侍太监。
殿内静寂良久后,突然响起了皇帝的一声叹息。
“是朕错了吗?”他瞧着桌案上被太后扔下的战报,喃喃问着。
伺候的太监自是不敢答话,只道“陛下身子不适,还是早些歇下吧,奴才扶您去内殿歇息。”
皇帝脚步沉重,往内殿而去。
内殿的纱帐掀过,里头传来诡异的女子的泣声。
那太监听到声响,心中跟着一颤,暗道,这么些时日了,这位怎么还是日日哭的这般阴森吓人。
他如此想着,便抬眼看向了泣声传来的地方。
这一看,更觉渗人。
一个浑身缠满了纱布的女人被扔在药桶里泡着,只露了一只眼在纱布外,拼命睁着看向先帝这边。
打从跟着先帝回京后,这副渗人的场景,内侍日日都见。可纵使日日见着,都还是觉得渗人可怕。
他之所以觉得渗人可怖的紧,倒也不是因着这女人身上的伤,和这日日的泣声。
皮肉之伤罢了,见惯了宫里刑罚的内侍,日日瞧着她的伤,有时还得跟太医搭把手给她换药,倒也不会觉得如何可怕。
至于哭声,听惯了虽仍觉得渗人,可也就那么回事,左不过是哭一哭罢了。
倒是这女人露在外头的那只眼睛,满是血色愤恨,眼里情绪可怕,实在渗人的紧,让这内侍每每瞧见都觉心中一凉。
内侍觉得渗人可怖的眼神,先帝倒是视若无睹。
殿内泣声渗人,先帝抬步走向了那满身裹着纱布的女人身旁。
他步步走近,那女人眼里的愤恨步步更浓。
含恨嘶喊着“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祁祯是你的儿子,是中宫嫡出的太子,生来尊贵,那我的儿子呢?我的儿子就不是你的儿子吗?我的儿子就活该命如草芥吗!”女人话音歇斯底里,哭声也愈加渗人。
这女人,便是从前宫中得了盛宠的贵妃娘娘。
她一味的哭喊,喉咙嘶哑如破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