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话落,落霞眼中满是不赞同的意味,神色焦灼,又开口道:“小姐如今才是犯傻!南苑那般苦的日子总算是熬了过来,眼下一时委屈罢了,忍过去,待来日殿下登基掌权,依着殿下对您的宠爱,便是做不得皇后,总也能是贵妃。可小姐若是离开东宫去了云州,往后岂不是亡命天涯再无依仗!”
她这番话说的焦急,未曾揣摩玲珑心思,只一心按着自己的想法为玲珑谋算。
因而玲珑听的落霞这话,只是疲惫阖眼,并未接茬。
一旁的秋水却是坐不住了,当即便启唇骂道:“落霞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将小姐视作主子,还是将太子视作主子?太子对小姐这般薄待,你还向着他说话!你若是早早认了太子做主子,便尽早去书房伺候,再不然就趁早回了侯府去!”
若是往常,玲珑定是要拦着秋水不许她口出恶言。
可今日,她只是闭眸不语,由着秋水言语刺人,什么话都未曾说。
这番无言,其中含意便很是明显了。
玲珑终究还是是忌讳落霞不忠之事的,即便落霞真如她口中所言是为她好,那也仍是不忠。
隐瞒蒙骗,玲珑最是不能忍受的。
落霞望着玲珑神情,自然也猜出了玲珑的心思。
她攥紧了掌心,扑通跪地,口中求道:“小姐,奴婢自打三年前进南苑伺候您,便是一心一意待您的,绝无二心,奴婢所有心思,都是盼着您好的。”
玲珑听着耳畔落霞的话音,抬眸看向落霞。
“落霞,你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可你所作所为,只是一次次伤了我。”
落霞这奴婢,确实忠心,却也实在僭越。她不顾玲珑的心思,自以为是的为玲珑好。可她的所作所为,到头来不过是害的玲珑更苦罢了。
玲珑话落,落霞面色煞白,恳声求道:“小姐……”
玲珑垂眼瞧着落霞苍白的脸色,逼着狠了狠心,启唇道:“秋水,送她回宁安侯府!”
话音中再无转圜余地。
秋水微怔,有些讶异自家小姐,竟当真能狠下心来。
便是落霞也是不敢置信。
在她二人看来,玲珑最是心肠柔软,平日连冷脸训斥奴婢都极少,是再和善不过的主子了,便是性子娇纵了些,也从未打骂过奴才,更遑论将身边婢女赶走。
玲珑能狠下心来让落霞当即回侯府去,除却实在伤心外,还因她铁了心要离开东宫。既决心要离开东宫,再留落霞在身边只会坏事。
玲珑话落,秋水先是怔了怔,回过神来忙拉了愣在地上的落霞起来往外头走去。
秋水拉着落霞回到两人卧房给她收拾着行礼,口中劝道:“落霞,小姐这回真是伤透了心,你再在小姐跟前,怕是更让小姐难过。依我看,不若便回侯府去罢?况且我和小姐已经打算要离开东宫回云州了,你家中亲人未婚夫婿都在侯府,便是眼下留在东宫,可待我与小姐回了云州,你总也是要回侯府的,既是如此,倒不如眼下便回去吧,也别为难小姐。”
落霞亲人和未婚夫婿都在侯府,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着玲珑回云州,便是眼下不走,待玲珑离开东宫,她也是要回侯府去的。
况且原本她与未婚夫的婚事,便定在了来年三月。
落霞黯然低眸,接过了秋水收拾的行礼,口中仍道:“秋水,你听我一句劝,平日里多劝劝小姐,世间许多事不是你与小姐想的这般轻易的。”
秋水闻言动作一滞,心道这落霞的心思倒是一如既往的顽固,口中敷衍道:“好好好,我记下了,落霞你便安心回侯府去吧。”
说着便拉着落霞的手,送她出了东宫的院门。
目送着落霞走远后,秋水忙赶回了雪院。
雪院内室里,玲珑将那件干爽的衣裳好生穿好,揉了揉被衣带捆得已有红痕的手腕,眸中压抑着情绪。
她实在是受够了祁祯了,半点也不想在他身边再呆些去了。
可祁祯是当朝太子,他不放人,她要如何才能离开他啊?
玲珑低眸想着,眼前一亮。
为什么一定要他点头放人,她自己逃不就行了。
原本依着律法来算,她便不算是真正嫁了祁祯的。
况且祁祯至今未曾给她定下名份,她不是他的妻子,也不是他的妾室,认真说来,她原就该还是宁安侯未嫁女。
可逃走的话?东宫戒备森严,她虽有些少时翻墙爬树的底子在,可搁在东宫守卫面前,实在是不够看,怕是人刚出雪院,便被抓了回来。
玲珑黯黯低眸,猛然想到了祁祯书房的暗道,随即将视线落在了自己妆台上的暗匣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