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样名列南京三绝的,除了这位苏州琵琶玉兰春玉大家外,还有就是金陵仙音,也就是苏瑾这位苏大家,最后一位以舞姿名动江南的舞墨,确实落在了杭州。
金陵、苏州、杭州,三府各一,故而合称金陵三绝!
而正因玉大家精于乐器,故此南京府地界,乃至于外府便有许多人前来求教,似莲香这般的一地花魁,在成名前定然都是上门请教过的。故此,莲香向玉大家自称学生却未有不对。
玉大家已然看出些什么来了,但是见莲香已然嫁入官宦人家,夫婿也在身边守着,却又不作言语,因此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就算。
展慕云却是也不辩驳什么,更不去细问莲香其中细节,只是点头应和道:“夫人既然这般说,那必定是了。只可惜,玉大家出身无锡,却是不熟金陵方言,可惜啊可惜。若是能在此听得一回夫人所说的仙音,展某便无憾了。”
莲香见展慕云说的诚挚,话中又是恳切非常,更是说了“仙音”,心里就不免有些意动,要知道仙音可不就是指的苏瑾么。她本就是爱炫耀的跳脱性子,心里又正好对苏瑾不岔,这会儿有了炫耀乃至于超过苏瑾的机会,哪还忍的住。
莲香脸上现出一抹得意轻笑,正要张口请玉大家再弹奏一遍,却不防身前站起个人来。
站起来的自然是谭纵。
谭纵已经在旁边冷眼旁观了很久,眼见莲香被展慕云说的跃跃欲试,当真要开嗓子献唱了,这才站起来阻止莲香。
其实谭纵倒是不介意莲香唱这等小曲,毕竟后世时朋友之间出去唱唱歌什么的都是常事,ktv这等娱乐场所更是常去。而朋友出去了,男人们唱歌的其实极少,基本都是在那喝酒猜拳,只有女人们才会拿着麦克风在那唱个不停。故此,自家女人在朋友面前唱上几首,谭纵并不是不能接受。
但唱歌却也要分个时候,分个场合,分个情形。很明显,展慕云这般态度恭谦地用话引莲香唱歌是不怀好意,目的不外乎是让别人知道莲香的出身不好,顺带着贬低谭纵,说白了还是要落谭纵的面子。
展慕云为了这个目的可谓是做足了姿态,若是谭纵一个不注意,亦或者不清楚这人的身份的话,说不定还真要被他迷惑过去。但谭纵却是对他起了提防之心,因此三两句下来便弄明白了这人的想法。
而之前一直不做声,无非是想让这展慕云再谦卑一点,也好赚一点心理上的便宜。可这时候已然到了最后关头,谭纵自然便站了起来,将莲香的嗓音堵了回去。
“展先生,如此下作,怕不是名士风范吧。”因为手不能动,谭纵只能半歪着脑袋,一脸冷然地看向展慕云:“我怎么觉得你这行径倒是显得下流的很呢?”
“谭亚元怕不是多心了吧,展某不过与尊夫人讨教曲艺,如何担得起下流二字?”展慕云面现苦笑之色,脸上一脸的无辜,好似谭纵当真冤枉了他似的:“若是展某适才当真有何失言之处,暮云还请谭亚元海涵一二。”说着,却是对谭纵微一拱手,再度做足了姿态。
因为莲香到了的缘故,原本应该坐在谭纵右侧的小平儿这时候却是坐在了谭纵与展慕云之间,正是谭纵的左侧、展慕云的右侧。
此时见两人似乎有些误会,甚至谭纵已然有了兴师问罪的迹象,小平儿连忙站起来劝慰谭纵道:“谭大人,展先生不过是一时失言,还望谭大人勿怪。”
“一时失言?”谭纵这次干脆将冷笑摆在了脸上,鄙夷道:“展先生才智高绝,如何会有失言的时候。”说罢,又转首对小平儿道:“此事不是你能参合的,也与你无关,你且坐下。”
小平儿早从林青云那得知了谭纵的身份,又从莲香那确认过了,因此对于谭纵她自然不敢如何反抗。但她的确是心系展慕云,因此很是有些犹豫,坐下的便是不情不愿。
这位在勾栏院里经历过数年风尘的女子清楚,自己这一坐不要紧,丢的却是展暮云的脸面,毕竟这会儿她是展暮云的人。但是,她终究也只是个花魁,展暮云也没有个官身,与谭纵监察府游击这等子高官比起来,她终究还是缺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