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枝吃了几块糕点,又去拿苹果吃。
“三哥哥,我们下午还写……”方瑾枝的话噎在嗓子里。
“怎么了?”正看着书的陆无砚不由诧异地抬头看她。
方瑾枝急忙拿了锦帕捂了嘴,一吐。她苦着脸,说:“三哥哥,你这里的东西不仅栗子硬,苹果也太硬了……”
原来竟是她另外一颗牙也在吃苹果的时候嗑掉了。好在这一颗牙已经松动了很久,又不是她第一次退牙,倒是没有上次那么疼了。
可是掉了牙的样子总归不太好看,方瑾枝还是有些怏怏。
“表姑娘不愁,退了牙代表您快要长大了呀!”入烹一边拿了温水让她漱口,一边柔声哄她。
长大?
这倒是好事!
方瑾枝疑惑地望着入烹,问:“除了退牙,还有什么呢?还要经历什么才代表长大了呢?”
入烹一滞。方瑾枝如今才六岁,总不能告诉她说姑娘家来了葵水才是真正地长大。入烹竟是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能够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才是真正的长大。”陆无砚忽然说。
方瑾枝怔怔望着陆无砚,过了好半天,她才轻轻眨了一下眼,然后用力点了一下头。她知道的,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本来就是她盼着长大的初衷。
“来。”陆无砚说着,已经起身。顺便拿起了小几上入烹刚带过来的《九势》。
方瑾枝忙跟上。
陆无砚带着方瑾枝去了阁楼的最顶层,趁着大好的阳光,他坐在一把藤椅里,被不计其数的白色鸽子围绕。
“三哥哥,你要教我背《九势》吗?”方瑾枝小心翼翼地避开满地的白鸽子,走到陆无砚身边。
“嗯。”陆无砚轻轻一捞,将方瑾枝抱在膝上,然后双臂环过她小小的身子,将《九势》摊开在她眼前。
“夫书肇于自然,自然既立,阴阳生焉。”
陆无砚的声音在方瑾枝耳边响起,带着一种他平日里不曾有的认真。方瑾枝忙跟着念:“夫书肇于自然,自然既立,阴阳生焉。”
“阴阳既生,形势出矣。藏头护尾,力在字中,下笔用力,肌肤之丽。”
“阴阳既生,形势出矣……”
一低一脆的两道声音相应着,引得立在栏杆上的一只白鸽停了喝水,转过头小脑袋看了一眼。
入烹本来端着一些甜点上来,可是她站在楼梯口的时候又停住。大片白鸽之中,陆无砚抱着方瑾枝教她背书的景,仿若就是一幅画,谁都融不进去的画。入烹不忍心打扰,她想了想,悄悄退了下去。
可没过多久,入烹还是急匆匆折返回来。她穿过白色的鸽子,走到陆无砚身边,打断他们两个人,禀:“爷,云先生回来了。”
陆无砚正翻书页的手指一顿,他拍了拍方瑾枝的手背,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回去把今日教你的背熟。”
“好!我一定背熟!”方瑾枝知道陆无砚是有事情了,急忙从他膝上跳下来。
方瑾枝被入烹领着往下走,在一楼见到云先生的时候,方瑾枝惊讶了。明明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可是面容怎么瞧着只像刚过而立之年?
“入烹,这位云先生是三哥哥的朋友吗?”方瑾枝有些疑惑地问道。
入烹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对方瑾枝说实情,她想了想,还是胡乱敷衍:“算是忘年交吧。”
方瑾枝点点头,心里想着那就应该是驻颜术奇佳的老人了。入烹看她一眼,心里明白第一次见到云先生的人都会有的疑惑,她便笑着说:“表姑娘是不是好奇云先生的年纪?”
“可以说吗?”方瑾枝的眼睛亮起来。
入烹压低了声音,道:“具体年岁奴婢也不知,但至少过了古稀之年。”
方瑾枝睁大了眼睛,惊愕地拍了拍小胸脯。
出了院门,阿星和阿月在等着方瑾枝,入烹便回去伺候了。毕竟那位云先生名义上是陆无砚的忘年之交,而实际上却是陆无砚这些年的老师。
能早些回去方瑾枝心里也高兴,她正好用下午的时间教教两个妹妹走路。